”宮寧雙目猩紅,轉頭瞪著她。

衛苓蓉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怒吼震住,不過片刻就感到莫名其妙,“你發什麼瘋,他死不是必然嗎?我繪軍營兵防就是害他,難道你偷駐軍圖就不是害他,跟我裝什麼好人?”

這樣看起來她們確實半斤八兩,誰也說不著誰,沉默了一會,宮寧嘴角蕩起蒼涼的笑,“你說的對,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,沒資格說你,但你作為西戎的奸細走不了,你知道北晉太多事。”

頓了一會,她又道 :“我也一樣,交出去的駐軍圖是我重新繪製的,西戎兵敗意料之中,但越儕受傷,卻是你造成的。”

衛苓蓉仿若被雷擊中,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盯著宮寧,過了一會她好似聽到笑話那般笑了起來,“你在胡說吧?你那麼恨他,他都殺了你的孩子,你還幫他?”

她幾乎咬牙切齒,“為了他,你連你爹孃都不救了?宮寧啊宮寧,我是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!”

“身可死,氣節不可改。”宮寧垂眸,她說的極淡,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痛。

那是她的家人,又怎會忍心?嚥下喉間苦澀,她又道:“宮家叛國毋庸置疑,既是叛國便要背上千古罵名,我爹身為國之大將當年聽信裴家讒言,一時糊塗釀下災禍牽連全家,已是千不該萬不該了,若我再這般,那隻會從此,讓所有宮姓之人蒙羞,每當提起宮姓,只會想起叛國逆賊這幾個字。”

衛苓蓉不屑冷笑,“若真如你所言,當初何必還要送一張假圖給西戎,不送豈不更好?”

“若我不送駐軍圖,只會讓西戎起疑,會讓裴亦良猜忌,由此他們會更加謹慎,甚至打起其他歪心邪念,而我乖乖送去,他們料定我對越儕懷恨在心,就會鬆懈警惕。”

她狡黠一笑,“你們不就是打定我對越儕的恨,才將多年詭計說與我聽嗎?我當然要將計就計。”

聽及此,衛苓蓉也明白了,自己逃不出去,也救不了家人,到頭來她竟被這個人耍了一通。

她有些頹然坐到一旁,冷哼了聲道:“我到是低估了你對越儕的愛,沒想到為了他,連你們一大家子的人都能犧牲。”

宮寧也坐到了她身側,燭光搖曳,映照著她神情晦澀的臉,“我不是為了越儕,而是北晉,也是為了我爹孃和……弟弟。”

衛苓蓉有些不解看向她,宮寧沉吟又道:“身可死,氣節卻在,氣節若是沒了,那人還算人嗎?西戎非我族類,便是勝了北晉,這樣一群教化未開的野蠻人,如何又能善待北晉百姓呢?”

“小情小愛在國事大義面前不值一提,我恨越儕,那是我與他個人之事,與國無關,更與萬萬名百姓無關,泱泱蒼生豈能因我個人恩怨葬送,要我揹負罵名而活,如此羞恥還不如一死乾淨,我宮寧不怕死,相信我娘和弟弟也不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