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記載史料官員,他們只忠於事實,即便是皇上也不能隨意更改。

“不必了,這位姑娘說的確實對,看來真的是綠俏,變化還真是大,朕一時竟沒認出。”

若等彤史揭露,只會讓大臣們覺得他有意包庇阿寧,倒不如他自己承認。

綠俏一聽,更加篤定方才猜想,皇上真的只是沒認出她。

“那還請皇上為民女做主。”

“嗯。”越儕神情自若,“朕委實不知你竟與宮寧還有這段過節,想不到她如此膽大包天汙衊栽贓皇親──順天府尹此事便由你去查辦吧。”

既無包庇在場的諸位大臣也不好再言語,越儕眉目清淡,掃向跪在下方的綠俏,“不知你如今住在哪?不過,既被南嶽送於朕,那便留在宮中吧。”

這正合綠俏的心思,立馬叩首應下。

宮宴持續到三更才結束,回到清陽宮時繁星點點,宮寧已休息了。

守夜的綠萼見到忙起身行禮,欲進去通稟,越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遣退了下去。

他走到榻邊,帶來了濃濃酒氣,宮寧被燻醒,揉了揉惺忪睡眼,轉頭見他已自顧自的脫下了外衫去了一側的湢室。

再次出來時他披散這一頭烏髮,慵懶隨性,髮絲未乾還滴答著水珠,待擦乾了發他才上榻,將人抱在懷中。

剛沐浴完帶著淡淡的雪松香,清爽幽幽,和濃烈的酒氣混合,將她整個人包裹的嚴實。

默了片刻,宮寧以為他睡過去時,只聽身後的人低沉開口,“綠俏可是你殺的?”

這個久違的名字讓宮寧身軀一顫,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,她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。

她知道那個女子是越儕曾經最喜歡的侍女,當年綠俏死時,他曾陰鬱了許久,無論做什麼糕點哄他,都怏怏不樂。

是以,從那之後,她再不敢在他面前提那兩個字。

為何現在突然提起?

當年之事並非她本意,卻是她間接,宮寧沒有解釋直言:“她的死我也很意外。”

“嗯。”越儕聽了只是在她頸部蹭了蹭,像是貪戀那般不想離去,“她又回來了,還當眾說了關於你誣陷八皇兄的事,她讓我處死你。”

已死之人又活了,對於親眼見證她屍體的人莫過於是巨大的震驚,她都說了什麼呢?

說她害了她?要她償命?

換做她人可能此刻會驚恐慌張,但她本就是求死之人,聞言內心起不來一絲波瀾。

“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我?”

“你不說說當年所作之事嗎?為什麼害綠俏。”

宮寧閉上了眼,“陛下是想給綠俏討一個公道,還是怪我誣陷八皇子?”

“我是怪你,為何做什麼事都不同我言語!”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,越儕陡然提高了聲音,彷彿很氣又彷彿很頹然。

“在軍營也是,當年太后讓你給朕送酒也是,為什麼?你為什麼做什麼事都不同我說?”

這讓宮寧不知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,以前她是他身邊的侍女,這等小事根本勞煩不到他,如何說呢?

她將頭往被子裡埋了埋,少頃後才悶悶的又問:“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我呢?”

害了他那麼喜歡的小侍女,這次應該毫不猶豫殺了她吧?

正在她思緒萬千之時,腰間的手臂寸寸收緊,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嵌入身體裡那般。

良久,耳後傳來了他略帶沙啞的聲音,“阿寧,我送你出宮吧。”

出宮?這個處置讓宮寧意外,畢竟越儕以前說過,就算是死也要她死在自己身邊,她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出宮了。

她有些難以置信,想回頭看他,卻被他的大手按住了肩膀,強迫她背對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