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姣只感覺自己睡了一覺,睡夢中不知道是誰,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。

想聽清,聽不清。

就很煩。

又是一日人間黃昏過。

雲姣從未睡過如此舒服的一覺,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,打量著四方。

古色古香的床榻,低調內斂的宮廷裝潢……

【嗯?沒穿回去?】

雲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,隨後又看向胳膊上的傷口,發現傷口不見了,頓時詫異。

目光掠過胳膊,落在腰間的雙魚玉佩上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她總覺得這塊玉佩的色澤黯淡了一些。

忽然間,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,雲姣猛然側頭。

不遠處的屏風後,有一道人影正坐在書案前,認真地低頭批閱奏摺。

晚風穿過窗戶飛進屋內,燭火微微搖曳,牆上的人影也飄飄搖搖,但終歸不動。

雲姣穿上鞋履走下床榻,繞過屏風。

那人戴著冠冕,玉旒之後的丹鳳眼微垂,神情專注。

似乎是才覺察到,嬴政慢吞吞放下硃筆,抬頭看向站在屏風前的人,目光一瞬間溫和下來:“姣姣醒了?”

只那一眼,雲姣心跳莫名地飛快。

她胡亂地應了一聲,想起什麼似的,小聲詢問:“大王,是您救了我嗎。”

“吾派人從江湖尋了一位方士,名喚徐福。此子師從鬼谷,身懷神藥,救了你一命。”

雲姣:“?!!”

【哦莫,哦莫哦莫!我聽到了誰!】

【徐福!那個徐福!老祖宗,快讓他給你找長生不老藥!不要讓他出東海!】

瞥見雲姣眼底的震驚,嬴政絲毫沒有意外,只是笑了一笑,隨後派人傳膳。

因為雲姣才醒過來,所以只能喝粟熬的粥。

“下次不可如此胡來。”嬴政換了身常服,坐在旁邊看著雲姣喝粥,“姣姣是我秦國神女,也是天外來客,若是出了什麼閃失,吾對不起將你送到吾身邊的神靈。”

話雖如此,雲姣卻鬼使神差問:“大王此言,於公於私?”

夕陽漸黯,對坐之人緩緩抬眸,丹鳳眼似乎噙著一絲笑:“姣姣希望,吾於公於私?”

低沉悅耳的聲音,帶著能讓人心跳驟然加快的不知名意味,讓雲姣騰得紅了臉。

“沒,沒沒……我隨口一問的……那個我吃飽了,不打擾大王了。”

嬴政撐著下巴,慵懶地看著某個人倉皇離開的背影,也沒有惱,只是微微搖了搖頭,似乎是有些無奈。

雲家姣姣,笨蛋。

片刻後,阿霄進來,同嬴政作揖:“殿下,王老將軍的軍隊已經集結,從咸陽發兵了。”

“糧草可足?”嬴政斂起眸中溫和,垂眸瞥了一眼竹簡上的奏章,眼底閃過一絲戾氣。

“夠的。”

“告訴老將軍,孤在王都靜候佳音。”

“喏。”

……

公元前227年,秦王政20年。

三月,王翦率軍攻打燕國。

燕王喜和代王嘉聯合抵抗,卻敗於易水以西。

次年三月,秦軍攻下燕國王都薊城,燕王喜倉皇逃離,遷都到遼東一帶。

秦國將軍李信乘勝追擊,放出嬴政原話,要捉拿燕丹,生死不論。

燕王喜十分害怕自己亡國,和代王嘉左右商量,決定殺了燕丹向秦國求和。

於是李信帶著燕丹的頭顱回去覆命了。

嬴政看著木匣裡已經腐敗的人頭,沉默了許久,哂笑:“燕王倒還真是會討人歡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