總算是放了下來。

……

幽州屏川。

這時候的幽州已經下起了初雪,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男人肩頭。

方圓百里,寸草不生,一片荒蕪。

流民拄著柺杖在城門下排著隊等待著施粥,那粥棚設得大,隊伍猶如長龍,一眼望不到天邊。

黃土上層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雪,北風呼嘯吹來,叫人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溯舟手中捧著一件狐裘大氅從城樓走來,步履匆匆。

眼瞧著雪越落越大,風也如刀片般剮蹭著肌膚,他就不由得感嘆起來。

雪白的狐裘披到蕭硯身上,肩頭的雪花瞬間融化,揚起了如潑墨般的髮絲。

“主上,落雪了,先回去吧。”

蕭硯趕來此地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,第二日在此地賑災,便下起了大雪,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人,初雪也來得這般早。

他面色不改:“不必。”

溯舟知道自己勸不動,也就不再勸了,陪在他身邊朝城門下探看。

“這些個從北魏逃來的流民,當真是嚇人得緊,粥棚剛設,便如同餓狼撲食般上來,若不是增派了人手,城門下怕是得一團糟。”

他話說著,蕭硯卻沒有回答。

只待一陣寒風凜冽吹來,激得他不由得輕咳了兩聲。

溯舟擔心問道:“主上,您若是再站在風口上,必然會染上風寒,不如換個地方待著吧?要不屬下替您在這看守,您先回去修養?”

蕭硯蜷了手掌,道:“無妨,風寒罷了,既然到了此地,便須得親力親為。”

溯舟無從反駁。

城門下流民陸陸續續地領到了糧食靠坐在旁狼吞虎嚥。

一隻灰白的信鴿劃破長空飛來。

溯舟很自然地伸出手將這信鴿接住,尖細的爪尖緊緊抓住他的手臂。

一番操作下來,取下了信紙遞到了蕭硯跟前。

“主上請看。”

蕭硯接過,將信紙緩慢展開。

幾行簪花小楷的小字露了出來。

粗略掃過後,男人眼底的溫情卻漸漸流失。

時間沉寂了一會兒。

溯舟沒忍住,問道:“主上,玉京發生了什麼?”

蕭硯一路而來,鬱鬱寡歡,話也不多。

他望向遠處的高山,白雪皚皚銀裝素裹,綠意早已失去,整個屏川,天與雲與山與水,皆為一色。

手中信紙交到溯舟手上。

瀏覽過後,溯舟臉上慍色漸顯。

“什麼!這……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……”

蕭硯沒有說話,而是沉默地望著遠山孤寂,譬如今日的他,孤家寡人,大抵也不能平安歸去了。

也許死在這裡,也許死在回京的路上,也許……

無數種可能再心中浮起。

“主上……這可怎麼是好?您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,就要被一網打盡了……”

“曾鈺落網,必然供出不少您在朝中的黨羽,更是各州各地的官吏便都將被一網打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