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一下。”他頓了頓,“什麼選你?”
祝予舟抬頭,表示十分理解,“你家長輩不是讓你在幾個人裡選一個去相親嗎,剛好我跟你認識,你就選了我,對吧?”
男人想了幾秒,一道銳利的眼光穿過人群刺中了正在灌酒的顧時追。
他問:“顧時追跟你說的?”
祝予舟揮揮手,滿不在意地說:“沒事兒,我理解,我們都是這樣的啊。你在許多個相親物件裡選一個相親,我呢,我爸媽發我一個物件我相一個。”
說完她笑了笑,臉上浮了一片酒後的紅暈。
“薛老闆!再給我們來一杯。”
栗色頭髮的男人走來給二人續杯,薛老闆說道:“喝慢點啊,祝老師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祝予舟感覺臉上熱熱的,她接過酒,跟傅承何碰了一杯,一口氣又喝了半杯。
又開始一直喝東西了。
高中時候的祝予舟,一到緊張的時刻就忍不住地喝水,總是要一口接一口地喝。
傅承何輕笑了一聲,這麼多年,她身上的許多細節都沒改變。
“你剛剛說,我們重新開始。”他嘴角勾了勾,語氣有些意味深長,“怎麼才算重新開始呢?”
祝予舟把手背貼在臉上降溫,她慢慢地說:“從……朋友開始,怎麼樣?你要覺得冒昧,那我們,可以從陌生人開始!”
她紅著臉,笑容溫婉明媚。
祝予舟伸出手來,“你好,傅承何,我叫祝予舟。”
傅承何看著她,眼裡重疊出了女孩兒十六七歲的模樣。
當時她笑的時候,也如現在一般耀眼。
只是當時的他們,認識的時候沒有握手,分開的時候沒有告別。
一切都很糟糕。
男人輕輕地握住祝予舟的手,上下晃了晃,“你好。但倒也不必這樣,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。”
祝予舟也覺得自已有些誇張,她仰起頭,把最後一點酒喝掉了。
“那就……從朋友開始吧。”女人轉開臉龐,看著吧檯後的螢幕,絢爛的光效在舞者間晃動,她喃喃道:“反正,我們應該也不會如長輩所願結婚的對吧,太荒謬了。”
她看不見傅承何的表情,她沒有想要去看。
吧檯邊,一男一女的背影,一個高大,一個旖旎,挨在一起,很是相配。
可只有他們知道,儘管二人之間明明只有一臂之隔,卻彷彿離得很遠。
傅承何的酒杯還是滿的,祝予舟卻把第三杯喝完了。
她終於明白,為什麼要下投名狀前,人都要喝一杯酒了。
借微醺的酒意,她小心翼翼地問:“那我們,就當朋友吧,好嗎?”
她在心裡演練過一萬遍好聚好散。
但烈酒入喉,她卻不想說出那句散場。
她總覺得,離散,不是屬於他們的結局。
傅承何看向他,漆黑的眸子在明滅的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,它們聚焦在女人的身上,他說過,他不善言辭,但那只是他推脫社交的理由。
在生意場上,不會說話的人是吃不開的。
但是在這裡,在祝予舟的面前。
他卻像得了失語症一般,好似有千言萬語,卻不知道從何說起,又如何說起。
但有一件事,他很在意,也很確定。
他不願意和她,從朋友的關係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