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面容上是一貫的冷卓,語氣裡卻暗掩揶揄意味。

趙悠妘自然覺察到他與之前的細微變化。

剛成婚時,一會兒是趙慧妘與他相處,一會兒又更換她這個替身出來應付他。

姊妹倆性情自是各不相同,加上這一世她也並沒有遵照嫡姐的吩咐去刻意模仿。

這樣一個人前人後兩副模樣的太子妃,只會讓人覺得虛偽,讓人厭憎。

那會兒太子便是如此想的吧。

……

思忖下,趙悠妘又覺得好笑,太子這樣心思縝密的一個人,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太子妃是兩個不同的人。

其實也不怪他。

聽姨娘提及,當初,恰逢虛生大師暫住府中為趙梓言調理身子。

虛生大師某一日匆匆找父親密談整宿,道出趙家女鳳命命格的預言,且與後院某女眷身懷雙生子有干係。

恰巧,不出幾日,姨娘便被查出已有身孕且觀脈象乃雙生子。

這等鳳命命格涉及皇家天機,趙濼又喜又憂,便將姨娘安置到了府外,直至生下她們姊妹倆。

那時,也就他們幾個知曉此事,連趙老夫人都被矇在鼓裡。

等姨娘帶著她躲到梅影山時,那些曾經伺候的丫鬟婆子皆被滅了口。

到如今,虛生大師已離世,剩下趙氏夫婦、她們姊妹倆、劉嬤嬤,其他人一概不知情。 就紫蘇也未必知曉這裡頭的彎曲。

如此,誰會懷疑?

畢竟,她們可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子……

凝神了幾瞬,她看著男人的眉眼,笑吟吟道:“殿下,聽聞您能文擅武,”頓住,她抬起玉手指向軒窗外,“帶臣妾飛到那屋簷紅瓦上應該不成問題吧?”

聞言,太子驀地頓住:“……”

這是一個閨秀典範能幹的事兒嘛?

這會兒又不裝賢良的大家閨秀了?

她、其實,本該就是又嬌又媚、大膽脫俗、甚至有些頑皮、潑辣的吧。

男人清雋的眉眼抽動了下,穩住心神,道:“都快三更天了,去那地兒作甚?”

聽罷,趙悠妘還是一副頗有興致的模樣,水靈靈的桃花眼黑亮黑亮。

只見她下了榻走到妝奩處,拉開了一個絳紫色匣子,從裡面拿出一把自制的青褐色縮小版彈弓和一袋彈丸。

回眸一笑:“殿下~就帶臣妾去嘛。小時候去外祖家,最喜歡的事情便是讓舅父偷偷帶著臣妾飛到那屋簷紅瓦上,用彈弓打翠果子玩兒。”

實際上,在梅影山上時,帶她上屋簷玩的是師父或者慕容玉。

趙慧妘的舅父錢厷乃從三品鎮西將軍,武力了得,且拿他來做由頭。

聽到女人嬌軟雀躍的聲音,太子原本要拒絕的心思終是壓抑住。

他失笑道:“你、穿成這樣出去?”

聞言,趙悠妘連忙低頭瞧了一眼。

因著背上有傷,上半身單系了一件月白色底芙蓉彩繡兜子,外披薄絲褂子。

反應過來,她隨即去更衣。

一盞茶功夫後。

太子擁著自已的太子妃高坐在屋脊上。

月朗星稀。

蟲鳴蛙聲自遠處幽幽傳來。

這扶雲殿主廂房的院子裡除了石榴樹、芙蓉樹、梅樹等外,還有幾排高聳入空的銀杏樹。

時入初夏,鬱鬱蔥蔥的銀杏樹上已經掛滿了拇指蓋大小的翠果。

坐在高處,藉著皎潔的月光,趙悠妘便也能看清枝繁葉茂間的那些小果子。

她靠在太子的胸前,瞅準一個,便拉弓上丸,彈射了出去。

輕輕的“咚咚咚——”聲傳來。

翠果兒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