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年夏。
清風吹拂入宮闈,香花漸次開御園。
“陛下,太子爺又跟太師鬧起來了......”
我提著筆,一邊看摺子一邊嘆氣,聽了拜怡軒的話後,這氣便嘆的更悲切了些。
“陳瑞聲這個禮部侍郎是吃乾飯的嗎?十二三的個娃娃他都拿捏不住?朕要他幹什麼?”
拜怡軒看著我的臉色,見我面有怒意,便立時奉了一盞冰梅子湯於我,想教我平平肝火。
我仰頭喝乾了梅子湯,又長舒了一口氣,疲倦道。
“說說吧,這次又是為的什麼?”
拜怡軒躬著腰,陪笑道:“原也不是什麼大事,只是太子殿下晨起貪睡了片刻,太師早朝後便略在思賢殿裡等了等,想是彼時心裡就存下了肝火,是以待太子殿下進殿後,就罰了殿下幾戒尺”
我靠在椅背上,夠了桌案上的一方涼布巾蓋臉。
“幾下戒尺而已,往日也不是沒捱過,元兒鬧什麼呢?”
拜怡軒挑眉:“陳侍郎平日是個恪守禮儀孝道的烈性人,是以在責打殿下時,殿下分辯了幾句,陳太師聽了動氣,便話趕話的說了一句......”
“什麼?”
“說殿下有娘生,無娘教......”
我聞言一腳踹翻了御案,抽出掛在牆上的辟邪劍就殺了出去,一邊往御花園走,一邊衝著拜怡軒喊道。
“讓陳瑞聲給朕滾到御花園裡來!”
......
待到太子和陳瑞聲雙雙站在御花園裡的時候,我提著劍,在他倆面前踱了幾步。
而今的太子,邵氏至元,便是從前我同夏夏的孩子。
這孩子長相和夏夏十分相似,眉宇間,也隱隱有些谷英章的影子。
每當我看見他那雙黝黑明亮的眼睛時,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夏夏。
我提著劍,上手摸了摸這小少年的臉。
少年看著我,眸光微微有些閃躲,長長的睫毛顫抖著,像是彼時做錯了事的夏夏,如出一轍的小心翼翼。
他道:“父皇......”
我未曾回應這一句父皇,只問他。
“今日太師說你有娘養沒娘教,你是怎麼答話的?”
太子抬頭:“兒臣不忿,卻不敢喝斥師父,是以只替母后分辯了兩句,並不曾有旁的話”
我點點頭,看向陳瑞聲,又問:“陳侍郎,你是儒官,打父皇在位時,這宮外的科考,宮內的祭祀,都是你督管禮儀的,對嗎?”
陳瑞聲剛站起來沒多久,聞言便又跪了下去,他方才見我提著刀劍,便知今日這事不能善了,是以此刻早就冷汗涔涔,兩股戰戰了。
陳瑞聲拱著手,誠懇道:“是,陛下,老臣......”
他的話未說完,我便一腳踹在了他嘴上,陳瑞聲到底有年歲了,我這輕飄飄的一踹,他竟也挨不住的歪下了身子,趴在了地上。
至元在宮中這十年裡,我從未當著他的面發過一次脾氣,而今他驟然見了我出手傷人,竟嚇得瞪圓了眼睛。
我用劍指了指陳瑞聲,又道:“朕病重垂危之際,是夏氏女救朕於水火之中,還拼死為朕誕育了一個皇子,是以太子入宮時,朕便有旨意,即刻追封夏氏女為中宮,且只尊至元為唯一的皇太子,再無有另立他人之意,朕的這些旨意,陳侍郎是知道的吧?”
陳瑞聲從地上爬了起來,仍是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。
“老臣......老臣知道......”
我點點頭,伸手摸了摸至元的腦袋,又背對著他們二人說道。
“朕知道,教學生麼,難免要動氣,小孩子頑皮,領教些責罰也是應當,可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