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前度劉郎（3） (第1/2頁)

白雪紛飛，恰如此刻紛擾的心緒，我垂首避開那道灼熱的視線。余光中他輕挪一步，兩個腳尖只隔咫尺之遙。

腰間一輕，他托起那枚玉剛卯，眼神溫柔流轉其上。半晌，又小心放回原處。一輕一重間，沉寂的思緒被攪亂，往日的回憶頓如野蔓橫生，勢不可擋。

靜默中只有心跳錚錚作響，回過神時，手臂緊緊相貼，寬袖之下，暗流湧動。

半晌，我開口道：“聽聞你出仕，恭喜。”

“若不是今日偶遇，還不知能否聽得到你這句道賀。”

話這麼說，手上也暗暗使了幾分力。

“薄禮和賀信一早就差人送去，怕是李校書貴人事忙，或是前來道賀之人眾多，怎麼說來著…...擲果盈車？”

他沒有理會話中軟刺，而是耐心解釋道：“並非我不想來。只是布衣白身，如何敢求蹇修之使？”

我感覺一股熱流衝上耳根，同時心中暗暗後悔，清晨梳妝時胭脂上得太薄，不知能不能掩住面上洶湧奔騰的心緒。

雪勢不見小，方寸之間卻如同暖春，燥熱如同一條小蛇順著血管亂竄。我急急掙開他的手，扭身進屋關上門。

他並沒有敲門或是跟來，透過掛滿霧珠的琉璃窗上，人影靜立片刻。

我屏息立在窗邊良久，久到霧氣凝成水滴，珠簾一般垂掛滿窗，才輕輕挑開一條縫，往外探去。

沒成想正對上一雙瀲灩的笑眼。他居然沒走，像是手法老道的漁夫，耐心地按兵不動，等著將魚兒耐不住自投羅網。

羞憤交加下，我恨恨往回一拉，他卻敏捷地扶住邊緣，將整個手掌探入，反手將窗戶完全拉開。

“不是走了嗎？是有什麼東西忘在這了？”我沒好氣地問。

他微微一笑：“確是有一言，勞你垂聽。”

“你說吧。”我探出身。

他靠了過來，身周的氣息被攪亂。我感覺耳廓被攏住，風雪聲霎時湮滅，唯有耳畔細語清晰可聞。

“縱我不往，子寧不來？”

我未意識到他是何時離開的，屋內炭火太旺，待久了悶出一身細汗。我乾脆將窗戶門都開啟，任由雪花隨風入屋，在地上融成一灘水。

水中倒映尚帶迷茫的臉，過了一會兒，一張臉變成兩張，我疑心是否看花了眼，揉了揉眼，那張臉還在。

是阿珂，她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，小小的臉龐藏在風帽下。

“我兄長喜歡你！”她的眼睛清澈如明鏡，話也毫不掩飾，“不過你休要得意！”

氣呼呼地模樣更像個裹滿了蜜餡的糰子，連帶著這番話也讓人生氣不起來。我彎腰平視她，笑眯眯問道：“何出此言？”

“因為，因為……”她突然露出些扭捏的神色，清了清嗓子，嘟嘴叉腰，脆生生道：“因為也有人喜歡他。”

我噗嗤笑出聲，彈了一下她的額頭，道：“你哥哥如今意氣風發，有傾慕者不是很尋常？”

“你知道就好！”她對我下完最後通牒，蹦蹦跳跳跑開了。

李清照回來已過半月，一切並不如舊。她如孤魂一般，不與旁人往來，旁人也意識不到她的存在。

我偶爾能見到兩道身影，或行於遊廊間，或並立於書畫前。無一例外地都有意無意隔開一尺，彷彿被一道看不見的牆阻隔。

從前的隔閡刻意地不被提起，就像掩埋在冰雪之下的汙泥。粉飾太平不是她的性子，她為何甘心就此翻篇？我無數次想不通，又無數次不知從何問起。也只能揣測，大約是因著那半嗔半怒的“縱我不往，子寧不嗣音”，歪打正著地攻破了銅牆鐵壁。

冰封的池塘出現第一條裂縫，水面以下，細微的春意悄無聲息滋長。

某日，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