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前度劉郎（2） (第2/2頁)

稍大的一見我，便笑著快走幾步，：“小姑姑，今日怎來得這麼早。剛才芷蘅還說，叫上你一同去看曾祖母呢。”

年幼的那個只有八歲，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咬耳朵：“蕙姐姐，我就說曾祖母偏心姑姑。”又雙手撐腰，半真半假地逼問道：“是單獨吃了果子蜜餞，還是收了衣服首飾？”

“淨會胡說，曾祖母何時偏心過？”

趙蕙蘅早過了拈酸吃醋的年歲，她伸手虛撫了一下我的肩頭，道：“衣服都打溼了，快些回去換身乾淨的，仔細著涼。”

歲月在她身上緩緩綻放，未開到至豔，還帶著欲說還休的青澀。

我望著她鮮妍姣好的臉，幾欲落淚。還好不是她，還好在岳飛廟前，以白鐵鑄身，負手跪地，世世代代受唾罵的人，不是她。

“快進去吧，外面冷。”我勉強一笑，匆匆擦身而過。

雪勢愈烈，我往回走，沒走幾步又在轉角處撞上一軟糯糯的小糰子。

是個面生的女娃，她後退幾步，誇張地“哎喲”一聲，捂上額角。

“你這小娃，別想訛我，我分明沒碰到你！”

她長得玉雪可愛，我忍不住躬身掐了掐糯米糕似的臉頰。細看之下，覺著這面貌又有幾分似曾相識。

“你叫什麼名字呀？”

“我叫阿珂。”她不怕生，直勾勾地盯著我。

“阿珂，你為什麼會在這…...”

話還未問完，她似乎聽到什麼動靜，一把拉著我躲進樹影。片刻後，有一男子行色匆匆地在迴廊來回踱步，口中不住念著小女孩的名字。

“噓。”她捂住嘴，卻笑彎了眼。

他走得急，細汗濡溼鬢髮，腰間玉飾咣噹響個不停。我難得見李擢如此狼狽的模樣，不禁噗嗤笑出聲。

這聲輕笑立刻暴露了藏身之地，他繞過柱子，見到縮在我身後的阿珂，半驚半怒之下，也笑出聲。

“好啊你們兩個，合起夥來捉弄我。”他將阿珂拎回身邊，“早知就不帶你出來，罰你在家中抄書寫字。”

她看起來比芷蘅還要小，我正想問兩人的關係，李擢就解釋道：“阿珂是姨娘所出，母親喜歡，就養在膝下。”

說罷又彎腰拍拍阿珂的頭：“你先去找蕙姐姐和芷姐姐玩一會兒。”

小女孩嘟嘟囔囔地走開，空氣安靜下來。鋪天蓋地的沉默讓人窒息，於是我先開口問道：“近來都在忙什麼？”

“公務，釀酒，還有摘花。”

“冬日尋花可不易。”我用腳尖一下一下踢著雪坑。

“有何不易？心誠則靈。就怕我摘來了花，某人卻不願投桃報李，贈我兩尾活魚。”

“天寒地凍的，哪裡捕得到魚？還是等到開春，湖面冰化了…...”

“哼。”他打斷我，面露慍色，“若是失約，不知東君可願為我主持公道，好好懲處那屢屢違約之人。”

*文中詩為秦檜所作《題范文正公書伯夷頌後》，表達了對朝廷的衷心。

*全國各地嶽王廟岳飛墓前均有秦檜夫妻跪像。

*訂親時男子會送來許口酒和鮮花，女子則需回贈活魚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