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手裡還有藥酒、珠串,而這一次的賒物,是一盞油燈。

這盞油燈的輪廓,像大號的國際象棋,上方有一個鏤空的肚子,裡面放棉芯和煤油,下方較細的地方用來抓取。

有了電燈之後,這無疑是個即將淘汰的物件,不過對很省錢的家庭或者有下夜需求的人家來說,仍然是個不可或缺的家用。

蘇家並不缺這樣的油燈,但蘇廣志毅然決然要賒上一盞,蘇清石靜默一旁不做聲。因為賒刀人的這句預言,讓他心緒翻飛,假如蘇清石改行做個賒刀人,他覺得自己也會給出這句預言,這更驗證了他之前對預言的邏輯分析。

但這種無形的佐證,令人心緒高昂,或許父親和自己一樣,巴不得這句預言能實現,就算到時還上十幾倍的價錢,也樂得如此。

不由得,蘇清石和這賒刀人的目光接觸了幾分,那銳利的目瞳,並不是天機不可洩露那般神秘兮兮,反而凝中有定,關乎燈的由來、燈的去處。

更讓人意外的是,這個賒刀人居然在蘇清石面前自報姓名,這是破天荒的事。行跡縹緲的賒刀人,不希望任何人記住自己,甚至於有些地方他們永遠不會回來。人們時常會問起賒刀人是哪裡人,他們的回答卻出奇的一致,那就是江湖人,此中沒有武俠色彩,只是形骸天涯的人,一種自我界定。

他說他叫盧定西,油燈只剩這一盞,但他相信他們還會見面。

夜沉沉,賒刀人辭別蘇家。

但他的那句預言,久久迴盪在蘇清石的腦海——

十里燈如龍,徹夜如白晝,四年南鎮見,不成不要錢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