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登壺山出乎意料地容易;環山結界已然撤去,山裡山外不見半個孤魂野鬼的身影,似乎前次張聖君的警告效果卓著。於是乎,也就不需要大林一步一個腳印步行登山,遊野徑直駕著夜風降落在山門外。抬頭看去,大門處已經關門落鎖,正殿、偏殿一片昏暗,只有方丈室和廚房亮著燈。

“他媽的,上回來就知道那主持不靠譜,看他居然都不做晚課的;這跟上班早退有什麼區別?也就是欺負香火神不能現身,不拿神仙當領導。”遊野抬頭看看天,判斷時間還沒過酉時,便忍不住吐槽。

“人家又不領你的工資,你替張聖君操什麼心?”大林跟著吐槽。

遊野辯解道:“我是替張聖君操心嗎,我是替所有香火神抱不平。連和尚、道士都不守規矩了,怪不得人間香火越來越少,香火神日子越過越艱難了。”

這山門重鎖自然難不住他們兩個,門都不用撬,夜風一刮,人就已經到門裡了。不過等到了正殿門前,夜遊神的小花招就不能用了,必須老老實實敲門求見;畢竟是來求人幫忙,該講的禮貌規矩還是要講的。

山中寂靜,突兀的敲門聲驚起殿前殿後無數歸巢鳥雀,卻沒有驚動任何一個凡人。過了許久,門內傳出張聖君空洞而又威嚴的聲音,彷彿從九天之外來。

“夜遊神,暗夜溜索翻牆,來我聖君殿做賊的嗎?”

“事態緊急,不告而來,只能從權,聖君公包涵一二。”求人的時候遊野確實是懂禮貌的。

“我不想聽你的解釋,也不怪罪你擅闖山門,所謂緊急之事你也不必說了。”話說到這個時候,正殿的門依然沒有開啟,張聖君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表露無遺。

遊野正色道:“如今孤魂野鬼正在雲山殺人,你身為監雷御史竟也不管嗎?”他對著緊閉的殿門說話,神色、語氣卻好似直面張聖君本人。

“你這話,前番找我對付永陽‘地主’時已經說過一遍了。”

“嘿嘿……話該不該說,只看有沒有道理,不看過去說過幾遍。有道理的話,哪怕曾經把天說破了,也是隨時可以拿出來再說的。”遊野的臉說變就變。

門內寂寥無聲,不知是被遊野的厚臉皮氣到了,還是根本不屑於回應這種廢話。

遊野笑了兩聲,越笑越尷尬,只得重新挑起話頭:“雲山上那越先生口氣極大,以‘閩越’自詡,更能操控其他孤魂野鬼為其效力,可謂肆無忌憚;若不加管束,將來必成大患。更可怕的是更多孤魂野鬼見識過他行徑,來日難免起心效仿,未來一兩年永陽境內只怕亂象叢生,聖君公真要坐視蟻穴潰堤麼?”

門內依舊沉寂,直到遊野和大林的耐心都快被消磨殆盡的時候,終於聽到了張聖君的回應:“我知道那個‘越先生’。”

門外兩人不約而同地心裡一突,都聽出來這話的語氣不對;同時也立刻猜到,張聖君和“越先生”之間只怕不是單純“認識”那麼簡單。

“聖君公和‘越先生’是故舊?”遊野試探著問道。“故舊”這個詞用得巧妙;前面加上“親朋”二字是“故舊”,一面之緣、一見如故也都可以是“故舊”——具體是哪一種就看張聖君接下來的回應。

“哼……”張聖君先是冷笑兩聲,似乎看穿了遊野的用心,“他的確與我有舊,所以我不便與他為敵,這個答案你可滿意?”

聲音從門裡傳來,遊野在門外聽得直翻白眼;連這番話是順水推舟還是正話反說都沒法確定,要是能滿意才怪了!

“所以聖君公是因為與之有舊不便出手,準備坐視惡鬼害人?”既然旁敲側擊不行,不如干脆就上道德綁架;歸根結底,遊野的招數還是和過去一樣,只要對方裝不了糊塗,自然就沒法置身事外。

“不是我不應你,而是我對那‘越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