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及細看,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,我皺起眉瞧去,壁畫的最上方是一處大山,在大山深處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村子,我一瞧那村子,大腦就嗡嗡轟鳴起來,那不就是我……待過的惡狗村嗎?
壁畫中的惡狗村,保持著我離去時的模樣,在黑夜籠罩下,家家戶戶燈火通明,炊煙裊裊,馬家,劉家等大戶人家裡,更是熱鬧非凡,慘黃色的窗戶像烈焰中的黃裱紙,透出偽人們生硬的面孔。
凝視前方的壁畫,我的靈魂都在顫抖,放眼整個六道,沒有任何畫家能創造出如此精妙,細膩的作品,它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藝術表達的極限,整幅畫都活了,你凝視那夜色,風如冰河般穿透你的面頰,你能聽到夜鴉的悲鳴,聽到“咦”“中”之類的中原特色發言,你能聞到墳圈子裡的屍臭,你能感受到從金山寺退潮的海水,在消失的海岸線深處,一個白髮少年正認真地用剪刀在紙面上划動著……
壁畫以層級結構向下展開,最上層是惡狗村,村子下面是燈紅酒綠,聳立著無數摩天大樓的陰間,慾望在這裡被渲染到了極致,一邊是惡臭的酒肉,揮金如土的歌舞昇平,等待被售賣的美麗少女臉上,掛滿了絕望的淚珠,權貴們貪婪地掃視著她幼稚的身體,狂吞著口水,一遍遍舉起手中的報價牌。
另一邊是高強度工作二十個小時,累死在垃圾桶旁的青年,他手中緊捏著的兩張單薄鈔票,買不來一碗蛋炒飯,到處都是餓到要死的可憐人,為了不讓他們找到食物,星級酒店寧願把剩下的自助菜餚倒進火爐裡燒燬,而不是倒進垃圾桶。
白髮少年來過這裡,可美人會的覆滅並不能改變什麼,陰間依舊是那個陰間,有人提前為死後的自己存錢,有人巴望著上面的親人燒紙,可悲的是,一個人死後最多三十年,就會被人間徹底遺忘,彷彿他根本就沒來過。
陰間下面是十九層地獄,也是少年長眠的所在,他和一個名叫鄭青海的傢伙在那裡結束了生命。
最後,畫師在壁畫的右下角留下了落款,三個漆黑描金的大字:
【陰險峰】
見我一臉驚悚,死死盯著落款,鄭青海好奇道:“你認識這個人?”
我:“不認識,但是聽說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