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說,冤家路窄。
京城的道兒很寬,但有些人偏偏就能狹路相逢。
離開別院後,邢歡花了兩天的時間,騙到了不少盤纏,買了匹小矮馬,眼看著出城的城門就在眼前,突然就和最不想見到人不期而遇了。
“你!下馬!我要挑戰你!”
跟前穿著桃色衣裳的姑娘,高高揚起下顎,頤指氣使地喝道,順勢揮了揮手裡那柄漂亮的劍,劍鞘上墜著個沉黑色的香囊,隨著她甩劍的動作,流穗輕晃,勾勒出刺眼的弧度。
香囊上熟悉的海棠花紋要比那柄劍更有殺傷力,因為那一針一線皆是出自她手。
她甚至還清楚記得將香囊送給趙永安時,他不屑地說:那麼娘氣的東西誰要?
當時,邢歡傻傻地笑,抱著小小的希冀,也許他是口是心非呢?也許他轉身就會把這種娘氣的東西綁在劍呢?也許……她怎麼也沒想到,又也許他會借花謝佛,拿去哄心上人。
她強迫自己別開視線,默不作聲地拉了拉馬韁,試圖想要繞過去,不想和來人鬧開。
“喂!我叫你下馬,聽見沒有!這條道上沒有朝廷頒發的證書,不準騎馬。不要以為你是永安哥的前妻,我就會給你面子,哼,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了,再不下來我就抓你去見官。”
攔路叫囂的人是誰?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。
不同於以往一貫的退讓與怯弱,這一次邢歡不耐地皺起眉頭,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,倨傲挑眉,“曉閒姑娘,你是不是以為四海之內皆爹孃,人人都得寵著你?不好意思,我不是你永安哥,不吃你那套。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?走開。”
“你罵我是狗?!”這樣突然的變化,管曉閒顯然沒法一時適應,她錯愕地瞪大眼,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,騎在馬兒上的那個姑娘當真是永安哥那個唯唯諾諾的前妻嗎?
“啐,誰擋了道就罵誰。”
“醜女人,你活膩了!”吼出不甘的同時,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,曉閒來不及拔劍出鞘,便衝著邢歡橫掃了過去。
或者該說,在她看來,對付邢歡壓根不需要讓劍出鞘,免得圍觀的人說她恃強凌弱。
可她怎麼也沒想到,邢歡的身體會突然往後一仰,極好的韌性讓她平躺在了馬背上,躲過了她的襲擊。
邢歡會功夫?
這是瞬間在曉閒腦中迸發出來的疑慮,但是很快,當她絆倒馬腿,導致馬背上的邢歡重重跌落到地上後,這想法也隨之化為烏有。會功夫的人怎麼可能跌得那麼慘?更不會讓自己有猝不及防的時候。
“我勒個擦,好痛……”邢歡撫著磕痛的手肘,扯了扯搓破的棉襖裡鑽出的棉絮。感覺到圍觀人群越來越多,她咬牙站起身,憤恨不平地維持住自尊驕傲直視著管曉閒。是誰說的,輸人不輸陣!
這種在眾人面前所表露出的挑釁目光,潛臺詞就是——繼續打啊,有種就打贏我!對於一個想要成為天下第一女捕快的人來說,輕而易舉地被激怒了。
拔劍、甩鞘,漂亮的迴旋踢,利落地刺扎……
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,對於被逼得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邢歡來說,管曉閒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就是身手了得。她只懂躲避防衛,卻不懂如何反擊,那些凌厲的攻勢不是她能受得住的。轉眼的功夫,在圍觀群眾一陣陣地唏噓喝彩聲中,那柄鋒利的劍不偏不倚地抵在了她的喉間。
“真他孃的背……”垂眸掃了眼銀晃晃的劍,邢歡不雅地輕嗤。當年,娘為什麼就不多教她點功夫呢?不求做到獨孤求敗,好歹也別讓她當眾被情敵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啊。
“說道歉!”佔了上風,管曉閒笑得更得意了。
“神經病!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江湖一姐了?難不成人人都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