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起身,雙手推開大門。

又坐回原來的地方,繼續盯著斑斕多彩的蒼穹出神。

白菊沒有催促,和溫爺爺一樣,也看向屋外,看那黎明綻放後的天,天空下凸起的一座又一座墳土包。

在每座墳堆的夾縫中,開墾了菜園,旱地種的白菜蘿蔔,小麥,蕎麥…

蔥綠一片。

在遙遠的視線之外,高樓聳立,密密麻麻,五顏六色。

“我的兒子曾在那個地方上班,大學畢業後當了帽子叔叔,他非常熱愛自已的職業,熱愛到可以放棄生命,然而那個地方,是一片沼澤地,他被人栽贓,替上面的人頂罪,送進牢房…”

溫老頭悄無聲息地開啟話匣子,向白菊傾訴溫家人的變故。

“你去牢房看過他?” 白菊聽了開頭,就想知道過程。

“有人定他死罪,要他死……” 溫老頭的手不停地哆嗦,嘴巴也在顫抖,當他講起這些往事時,看得出,是致命的傷心。

“他,他死了?” 白菊追問,心懸著,害怕這太真實,不敢信。

溫爺爺嘆了一口氣,回:“他死了,三年前,他再也回不來了,我那可憐的兒子。”

嗚嗚——

說著,哭泣聲就回蕩在屋內。

在屋內的另外一個角落,也傳來和他一樣的聲音,那是溫老太在哭,瞬間淒涼感瀰漫開來。

“可是,你們為什麼留在這裡?他幫人頂罪,沒有回報嗎?沒有給補償?” 白菊想的挺多,挺周到。

她想要知道的更多。

關於溫家住在墳場邊的前因後果。

“我兒子死後一個星期,就有人去抄家,搶走了貴重的東西,砸碎了一切,讓我們滾出那個地方,永世不能踏入。” 溫老漢的牙齒髮出哐哐的響聲。

他的嘴唇顛簸急促。

雙手情不自禁地上下搖晃。

雙腿左右搖擺。

白菊知道,說到了溫爺爺的傷感處。

他撫摸溫老漢的雙手,給她安慰。

她還想知道,知道更多,根本停不下來。

“為什麼抄家?為什麼趕你們走?您兒子到底哪裡得罪他們了?得罪的又是誰?” 白菊就像一個專業的偵探,對溫老漢身上發生的事情,特別感興趣。

什麼都想知道,盤根末梢的細節,也不願漏掉。

而她自已的處境,還是一團糟。

顯然,她暫時忘記了身處險境,有人可能正在暗自調查她的下落。

只是短時間內,還沒有找到。

“孩子,這些事情還是不問的好。” 溫老漢不願多說了。

將嘴巴閉上,低頭,烤火。

轉身問溫老太:“飯好了沒?”

“為什麼?爺爺,這是大事呀?” 白菊不罷休,非要溫老漢多給一點訊息,就像是要收集線索。

“孩子呀,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,惹不起,躲得起,除非等你真的能幫我們說句公道話,我再開口吧!” 溫老漢最後的總結,打消掉白菊的疑問。

白菊愕然。

問不下去。

是呀,幫不上忙,問了也是白問。

自已也是無名小卒,還在逃跑中,無處藏身,無安寧日。

問,想,都是白日夢。

白菊心中這樣想。

又不甘心。

有朝一日,等我找到姐姐,報完仇,我會替你說句公道話,讓你們遠離墳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