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聲音嘶啞微弱,帶著解脫般的疲憊,又像是無盡的悲涼。

手臂無力地垂下,那方文書被他虛虛地“握”在手裡,軟軟地搭在破爛的衣襟上。

深紫襯著汙穢,刺眼又淒涼。

蘇清雪看著他那副窩囊廢終於接下“判決”的樣子,心頭那口惡氣總算出了大半。

她下巴揚得更高,冰封的臉上只剩下徹底的鄙夷和厭惡,如同看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。

紅唇輕啟,吐出的字眼淬著冰:“東西既已拿到,你我之間,從此便是陌路!秦烈,你好自為之,別死得太難看,髒了王府的地!”

她說完,轉身欲走,多待一刻都覺得汙穢不堪。

“等…等等…”

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,像根細針,扎破了蘇清雪急於逃離的決絕。

她猛地頓住腳步,霍然轉身,眼中怒火幾乎要噴出來:“你還有完沒完?!”

聲音尖利刺耳。

秦烈彷彿被她突然拔高的聲音嚇到,身體劇烈一顫,差點從婆子手裡滑下去。

他艱難地穩住身形,抬起那張慘白如鬼、佈滿汗水泥汙血痕的臉。

眼神依舊渾濁,帶著濃重的疲憊和一絲…難以言喻的悲憫?

他劇烈地喘息著,握著文書的手緊了緊,深紫色的錦緞被他髒汙的手指捏得皺成一團。

他看著蘇清雪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絕美容顏,嘴唇哆嗦著,聲音斷斷續續,卻異常清晰地鑽進每個人耳朵:

“蘇…蘇小姐…別…別生氣…咳咳…我…我只是…有幾句話…憋在心裡…不吐不快…”

他喘息得更厲害了,彷彿隨時會斷氣,眼神卻固執地黏在蘇清雪臉上:“你我…雖無緣…但終究…有過婚約之名…有些事…我…我得提醒你…”

“提醒我?”

蘇清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秦烈的鼻子,指尖都在顫,“秦烈!你算什麼東西?一個自身難保的廢人,也配來提醒我?你有什麼資格?!”

“就憑…咳咳…就憑我…曾是你名義上的…未婚夫…”

秦烈咳得撕心裂肺,嘴角又有新的血絲滲出,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固執,“就憑…我不想看你…跳進火坑…”

“火坑?”

蘇清雪徹底氣瘋了,聲音拔得又尖又利,在空曠大廳裡激起刺耳的迴音,“我看你是臨死發癔症!滿嘴胡言亂語!趙貴!還不把這瘋子拖下去!”

趙貴一個激靈,擼袖子就要上前。

“二殿下!”

秦烈猛地提高了一點音量,雖然依舊嘶啞虛弱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。

他不再看暴怒的蘇清雪,而是艱難地轉動脖頸,將目光投向一直冷眼旁觀的夏元辰。

那雙渾濁的眼睛裡,似乎帶著一絲…懇求?

“二殿下…您…您身份尊貴…是明白人…”

秦烈喘息著,語氣帶著卑微的恭敬,卻又隱隱含著某種深意,“您…您給評評理…我…我是不是為了蘇小姐好?”

夏元辰眼底的冰寒更重。

這廢物,竟敢把他拖下水?他嘴角扯出一絲極其冷淡的弧度,聲音平緩無波,卻帶著無形的壓力:“秦世子,清雪自有她的決斷。

你既已接下文書,塵埃落定,何必再多生枝節?安心養病才是正理。”

他巧妙地將球踢了回去,既撇清自己,又暗示秦烈無理取鬧。

“養病?呵…”

秦烈發出一聲慘淡至極的輕笑,像是自嘲,又像是絕望,“我這身子…還能養好嗎?

二殿下…您是貴人…不懂我們這些將死之人的…執念…”

他重新看向蘇清雪,眼神裡的悲憫之色更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