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上午,兩人在烏壘鎮上逛了很久,日近正午,才返回草料場。回到老兵的小屋時,飯菜已經擺好在桌子上。老兵坐在桌旁,拿著一塊布,正在塗畫,見到三恆和豎爺回來了,便招呼兩人過來吃飯。三恆來到桌邊,好奇地問道:“老人家,您這是在幹嘛呢?”
老兵一邊將布放到一旁一邊回道:“我把西域這帶的地圖畫在布上,你們之後的旅途可能用得上。當然,這地圖上只標識了我知道的地方,西域廣袤,我雖然在這裡呆了將近四十年,卻依然有很多地方沒去過,有很多地方沒聽說過。”說完,稍作停頓,又接著說道:“先吃飯吧,吃完飯,趁有時間,我再為你們講解烏壘至玉門關的沿途情形,對你們或許有幫助。”
吃完午飯後,日正當中。老兵收拾完碗筷,坐回桌子旁,拿起那塊布,繼續畫地圖,同時跟豎爺他們說起從烏壘到玉門關這一路上的情況:“從烏壘到玉門關大約三千多里路程。沿著烏壘河往東走,大約三百多里就到了孔雀河。沿著孔雀河向東南方向走個三十里左右,在孔雀河和大河的相會處有一個叫渠犁的白面板胡人國。渠犁是一個只有一千多人口的小國,那裡人口雖少,卻擁有廣袤沃土,是第一任西域都護鄭吉最初在西域屯田的地方,現在依然有幾百大漢士兵在那裡屯田駐守。到達渠犁國後,沿著孔雀河向東走四百多里左右,會到達一片綿延數百里的大山旁,山叫墨山。那地方乾旱少雨,土地貧瘠,山中有個五千人口左右的小國,就叫墨山國,也是一個白面板的胡人國。西域各商道,在我們漢兵的巡護下,總體還算太平,但少數地方還是時常有盜匪出沒,殺人劫物,這墨山國地界就是有盜匪出沒的地方之一。從墨山國繼續向東走,大約一千里,到達鹽澤。鄯善的樓蘭城就在鹽澤的旁邊。鄯善本名樓蘭,四十多年前,傅介子殺死樓蘭王安歸,更立新王后,昭帝將其國號改為鄯善。鄯善是西域東部的起點,是西域的大國之一,更是西域最繁華富庶的國度,那裡商旅絡繹不絕,房屋鱗次櫛比。鄯善也是一個白面板的胡人國。從這裡到鄯善沿路都有漢兵駐守的烽燧。從鄯善往東經過樓蘭道,大約走個一千多里就到達玉門關了。樓蘭道是整個路程中最艱險的一段。那裡需要經過毛骨悚然的茫茫戈壁和白骨間道的白龍堆。那地方空中不見飛鳥,地上不見走獸,連一棵草都見不到,除了來往的旅人,沒有任何活物。走出樓蘭道就到玉門關了,接下來回長安的道路就容易了。”
老兵說完這一路的情形,手中的地圖也畫完了。他將那幅地圖遞給豎爺。豎爺看那圖上標識了一些山峰、河流、湖泊、城鎮、烽燧、道路、沙漠,還有很多地方是一片空白。豎爺明白那空白的地方就是老兵也不瞭解的所在了。豎爺感激地收下地圖,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。
豎爺和三恆隨後午休了半個時辰。醒來時,老兵已經給他倆準備好了兩個麻布包裹。那包裹的表面油亮亮的,似乎是上了一層蠟。包裹中各有一套換洗用的衣服,都是老兵穿過的軍服,還有一些盤纏、乾糧,以及一些旅途中需要用到的物品。兩人感激不盡,卻又無以回報,只能說一些尋常的感謝話。老兵倒是不以為意。一切準備妥當,三人便出發向鎮上走去。在路上,老兵又特地交待二人在旅途中一定要使用漢兵的身份,這樣方便行事,同時拿出一個令牌交給豎爺,告訴他必要時用令牌證明自己是烏壘漢軍斥候。豎爺接過老兵的令牌系在腰上,並把他的交待謹記在心。
三人到達客棧時,時間還未至申時。吾規掌櫃將三人迎進客棧大堂靠櫃檯前的一張桌子旁就坐,吩咐完小二上茶,便對三人說道:“兩位軍爺的事,我已跟商隊領頭的說過了,他很樂意。他們現在後院裝載貨物,裝載好就出發,您三位在這喝點茶水,稍待片刻。”說完,便像老兵點點頭,退回櫃檯去了。
老兵三人坐在桌邊,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