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幾乎每個太醫都有個暗地效忠的物件,所有人心知肚明,故而所謂的規矩實際執行起來十分輕率。

據多位太醫供述,江與彬早年背靠翊坤宮娘娘,藉著這層關係逐步取得了皇上的信任,從前多少還按規矩辦事,後來索性大包大攬,幾乎獨自一人掌握著太后皇上皇后的身家性命。

月前弘曆偶發急病,雖是多位太醫共同看診,可最後的脈案、記錄,甚至殘留的藥渣,都過了江與彬的手。

進忠早在剛進太醫院的時候,便透過同江與彬相熟的幾個同僚,得知了他們慣常如此行事。

沈太醫作為江與彬半個徒弟般的存在,一向對他言聽計從,加之從未出過事,漸漸地也失了警醒,輕易便被進忠套了話。

佈局之前,他更是幾次三番試探過沈太醫,對先前弘曆病時的脈案記錄、用藥等細節是否印象清晰,得知最後依舊是過了江與彬的手,那之後他也不曾校驗比對,這才放心地在卷冊上動手腳。

至於字跡,系統出手掃描過後造的假,任誰來看都是出自江與彬之手,別無其他可能。

眼下的物證齊全,對江與彬來說十分不妙,他根本無從辯解。

他確實下過藥,也確實替皇上解了藥。只是,那不過兩包粉劑,還都是他從宮外帶進來的,人多眼雜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。按說除了他,根本沒人知道都是些什麼藥。

可如今,帶著自已字跡的卷冊擺在眼前,解藥裡的幾味被一一寫明,拆得零散混進了幾日用藥裡。連偽造皇上病重的方子,也和他所用不差毫分。

甚至他猜測,只怕皇上的症狀都對應得嚴絲合縫滴水不漏,莫說旁人,連他都忍不住要懷疑,這事是自已做下的了。

恍惚間,又聽毓瑚在耳邊投下一道驚雷,“江與彬,別再負隅頑抗了,你夫人惢心依然招供。除去此樁,昔年,翊坤宮娘娘在冷宮自已服食砒霜,以假作遭人毒害攀誣孝賢皇后之事,也是你替她斟酌用量保她平安的不是嗎?攜此等贓物入宮,本就是死罪了!”

“怎麼……怎麼會?惢心她……一向對翊坤宮娘娘忠心,”江與彬不可置信地猛然抬頭看向毓瑚,電光石火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,“我們的女兒呢?!毓瑚姑姑,我只有一個請求,請您告訴我,我女兒是否平安?求您告訴我,我願意認罪!”

“我不知道,”毓瑚其實心裡也沒底,她只查到,在他們夫婦二人被扣押後,愉妃曾派人出宮,“愉妃娘娘曾派人往你府中去過,待我知曉時,你女兒已然不見蹤跡。”

江與彬無聲苦笑,他或許知道為什麼惢心會倒戈了,是他,都是他害了自已的女兒啊……

閉眼強壓著咽回湧上眼眶的淚意,再睜開時,眉目間滿是狠色,他緩緩開口,一字一頓道,“我要告發愉妃,為救翊坤宮娘娘,孕期服食丹砂嫁禍淑嘉皇貴妃,致使榮親王出生便身帶熱毒故而貪涼,愉妃明知如此卻不加以制止,最終以致榮親王罹患附骨疽英年早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