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綰心沒有要走的意思,心知她是有話要說,進忠隨手招了個小太監,塞了銀子讓他去慈寧宮替綰心通報一聲。
恰逢那日同在擷芳殿的沈太醫進宮請平安脈回來,見著正往外走的二人,熱絡地上來招呼,“小江太醫,這兩日辛苦了啊!那日也多虧了江姑娘出手果斷,方才沒耽擱了以致釀成大錯!”
綰心回了禮,笑而不語地默默站在一邊。看著進忠熟稔地同沈太醫寒暄,話說得對方無比慰帖,絲毫沒意識到他言語裡的句句試探。
“我這到了時辰該出宮去,便不耽擱沈太醫當值了。”進忠結束了一來一往地打機鋒,客氣道別。
綰心就勢藉著二人兄妹許久未見的由頭,說要送他一程,也一併告辭離開。
二人一路順著僻靜的小道往宮門處溜達,來往不過寥寥幾人,算是個難得的合適交換訊息的時候。
“這個沈太醫……有問題?”在綰心看來,進忠不會白費精力在無意義社交上,能讓他耐著性子應酬的人多少有點用才是。
進忠搖搖頭,“不算烏拉那拉氏那邊的人,不過他是江與彬一手帶出來的。”
“真不愧是御前混出來的。”綰心清楚系統安排的身份只能讓周圍人對他有個基礎印象,旁的就全靠他交際手腕高杆了。
“不敢,比你遠遠不如。”進忠斜睨一眼,確定她不是在陰陽怪氣,轉而說起正事,“那延禧宮的小宮女我有點印象,她有個堂姐是御前的奉茶女官,叫靈秀的。”
綰心是真的有點驚訝了,“這你都記得?!”
“我不愧是御前混出來的?”進忠戲謔地歪頭抬了抬眉,“你若是想用她,最好直接收入麾下。”
“怎麼,憐香惜玉啦?”綰心回以一臉促狹。
他翻了個白眼重重吐了一口氣,真跟她計較起來自已遲早氣死,“她上三旗包衣出身,同瓜爾佳氏淵源頗深,家中父輩或外放做官或在內務府,不然你以為什麼人都能當御前的奉茶宮女嗎?”
綰心眼神飄忽,遲疑地問了一句,“內務府的不都是太監嗎?這……他們家族是生兒育女之後再進宮的?”
進忠停下腳步看著她,臉上罕見地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,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,“……你是認真的在問嗎?”
“我……當然啊!”綰心一向信奉一個理不直氣也壯,“我的來歷你知道嘛……”
進忠先是先左右看看,見四下無人,才嘆了口氣,“你去讓那黑狐狸給你尋些史書看看,再去找找本朝官職瞭解清楚吧。”
她難得氣弱地訥訥,“這不是個劇嘛……我以為你們沒有完整的歷史呢!”
“關著我讀醫書的時候,請問尊貴的天外來客您在忙些什麼呢?”進忠話裡帶著點兒嘲諷,壓低聲音道,“不論上數幾千年,單說滿人入關已有百餘年了,你們瞭解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全然沒注意到麼?”
綰心被堵得說不出話,移開視線不去看他的表情。
“綰心,我不知道你從哪裡來,可你對曾經生活的時代會一無所知嗎?”進忠第一次正經地叫她名字,話也說得嚴肅,“不可能吧,那是你的故鄉,想必再漫長悠久的歷史,你也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吧?可是我猜,你回不去了。”
她聞言,被一語中的地戳穿隱藏極深的心事,臉上的表情沉了下去,帶著陰鬱。
“於你而言,這裡只是一齣戲裡的虛構世界,可對活在這個世界裡的每個人來說,這一切都是真實的。哪怕只是千篇一律的輪轉,至少我生前的每天都在咬著牙拼盡全力的活。”從當初世界觀被打破以來,進忠想過許多,最後才肯定了自已的存在,無關世界如何,至少他始終有血肉有思想的活著就夠了。
“哪怕,你只想達成目的一樣地最終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