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你向來忠心,如今已經到了這種境地,本宮只希望你能不負姐姐多年恩情,切莫走錯了路,白白折了你們之間的主僕情誼!”海蘭的聲音隔著牆遠遠傳來,好在監牢裡面還算空曠,也還聽得清。

綰心好奇,這牢房連個看守都沒有,再者海蘭是找了什麼由頭來探視皇上下旨秘密收監的犯人的?見她眼帶疑惑地看過來,做了個口型,嬤嬤搖搖頭示意自已並不清楚海蘭是怎麼進來的。

她沒再為難這嬤嬤,大約也有些猜測,海蘭到底在宮中經營了這麼多年,百足之蟲死而不僵……真是個麻煩。

沒聽到惢心的回應,海蘭步步緊逼,“有些事,姐姐沒做過便是沒做過,你咬死不認,皇上沒了證據,必不會再追究下去的!難道惢心你不希望姐姐儘早復位嗎?”

“愉主兒,您說的奴婢明白,只是……”惢心沉默了半晌,悶悶地回了一句,卻不難聽出她的猶疑。

“本宮現在確實無力救你們出去,可是本宮跟你發誓,只要皇上消解了疑心,待姐姐復位,本宮一定盡力保全江與彬和你們的女兒!”海蘭堅定的聲音裡透著不容置疑。

“愉主兒,青黛,她現在怎麼樣?”惢心聽到女兒,聲音顫抖隱約帶著哭腔。

“她很好,本宮已經派人去宮外護著她了,皇上眼下尚且不會為難到一個小姑娘身上。”

“奴婢多謝愉主兒,可是,您得容奴婢再想想……”惢心從小被根植的奴性讓她甚至沒有懷疑海蘭的話。

而見她態度似有動搖,海蘭反而不再多話,只留了一句“本宮相信你一定不會選錯的!”,片刻後便傳來一聲令人牙酸‘吱呀——’,緊接著落鎖時的清脆碰撞聲響起,隨後腳步聲漸遠,直至消失。

綰心站在暗處看見一道微微泛著光的衣料一閃而過,看來人已經走了。又等了半晌,她視線轉向嬤嬤,朝海蘭離開的方向指了指。

那嬤嬤點點頭,過去重新開了門,守在了進這間牢房必經的路口處,遠遠看了眼她的背影。

腳步極輕地走進昏暗破敗的狹小房內,沒有傢俱擺設格外空曠倒也不嫌逼仄,草蓆對角的地上斜著一支光亮微弱的燭火,遠不如牆頂小窗透進來的月光明亮。

綰心見蜷縮在草蓆角落的惢心沒有抬頭,估計以為是精奇嬤嬤,她只是冷漠地說了一句,“我說了,娘娘沒做過的事我是不會認的,你們怎麼問我也還是這個回答。”

“沒做過的事?你是說,榮親王胎裡的毒、當年冷宮裡的砒霜、送給小凌子的如、意、雲、紋靴子、栽給孝賢皇后和令懿皇貴妃的官司,還是……海蘭謀害端慧太子、玫嬪謀害悼敏皇子?你待她們真是忠心耿耿,可惜這忠心所託非人,便是為虎作倀,你可絲毫不覺得愧疚呢?好在,善惡到頭終有報呀,不如猜猜你的女兒如何了?”

惢心聽到陌生的聲音,猛然抬頭看向她,綰心背窗站著,她看不清來人面容,又見她一一細數這些年埋在記憶深處的私隱,顫抖著聲音問,“你是誰?莫要騙我了,青黛明明……你是想騙我指認主兒?不可能!”

“我的身份重要嗎?你就當,我曾受人恩惠,如今來替故人討回公道好了,”說著,綰心伸手從袖袋中摸出那枚銀鎖,丟到惢心身上,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
惢心迅速撿起,抖著手細細撫摸上面的紋路,待摸到邊緣一處凹痕時,她的心重重提了起來,“愉主兒……竟是騙我的?!”她喃喃著,勉力支撐著身體湊近了綰心,“你究竟對青黛做了什麼?即便來尋仇,事情也都是我做下的,與她無關!”

“她無辜,可你夫妻二人不無辜啊。”綰心笑了笑,語調和緩語氣輕快,好似在與好友愜意閒談,“父債子償,怎麼不算一種天經地義呢?你說,是不是?”

惢心癱軟跌坐在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