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前從不相信那些言情小說和電視劇裡的一見鍾情,總覺得那是小說家們故作誇張的寫法,可在那這一刻我卻恍惚明白了那種心情:心跳、呼吸、目光,甚至連體溫好像都有了微妙變化。

為什麼沒人告訴我,喜歡上某人時,狀態好似感冒發燒?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得模糊,只剩下那個人清晰地站在我面前。

在我呆愣的片刻中,那男孩還朝我笑了一下。

看著他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,我更加不知今夕何夕,連找零的錢都差點忘了拿。

“喂!搞什麼啊,買完單就快點走好不好,後面還有一堆人排隊呢.”

排在我和謝淑卿身後的人催促起來,謝淑卿忙賠笑道:“拍謝拍謝!很快就好.”

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一聲:“心卉!”

我這才如夢初醒,拿起自己的找零,被飛快付好錢的謝淑卿拉著走出音像店,眼神還不由自主地朝那個男生飄去,回頭看了好幾次,直到走遠。

現在想來,我當初那個狀態看起來就像個小花痴,肯定很丟人!等到過了拐角,再也看不見音像店門口的時候,我終於剋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,像追星時的謝淑卿一樣滿眼星星地喃喃道:“他也太帥了吧!”

謝淑卿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:“誰?哪個?剛剛音像店裡的人嗎?”

“對啊!”

我回想著那男生和我短暫的交集,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放著偶像劇似的慢動作,忍不住問謝淑卿,“淑卿,他剛才是不是也有在看我?他好像還跟我笑了!”

“有嗎?是跟你笑了還是單純只是出於對客戶的禮貌啊?”

謝淑卿笑容玩味地上下打量起我,雙眼燃起八卦之光,隨即挽著我的手,“看不出來嗎,心卉,你居然也有一天會開竅哎!要不要我去幫你問聯絡方式?”

一聽這話,我面頰發燙:“不用了,下次有機會再去看啦.”

說罷,我倒也沒忘手裡的那盤磁帶。

“我今天還有重要任務沒完成呢!”

與謝淑卿在路口分別,我穿過小巷,抄小路回了家。

到家時,外婆坐在書房裡正聽著老式留聲機放著滬劇。

那咿咿呀呀的腔調播了幾十年,我都聽得會唱了,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張唱片,不是《空谷蘭》就是《遺恨》。

我瞄了眼外婆靠坐在扶手椅上聽曲兒的模樣,見家中無人注意到我,便想躡手躡腳地上樓,誰料才剛踏上兩個臺階,就被我爸一聲叫下來:“心卉,到樓下去吃飯.”

這會兒晚市剛開,我媽肯定在忙,我爸端著三份員工餐上樓,我瞄了一眼,奇怪人數不對,這林漢聰來了怎麼跟沒來一樣?“爸,客人呢?”

我爸答:“好像是要打工吧?”

這麼辛苦?那會兒身邊會打工的同學還是挺多的,我也沒有多想。

吃完飯以後到餐廳最忙的時刻,我媽喊我下樓幫忙。

坐在水池邊洗碗時,我一抬眼,便從小窗這兒看見我媽跟外婆湊得很近。

我稍稍好奇地朝窗戶靠近了一些,側耳一聽,原來她們在談林漢聰的事。

“姆媽,這個話我也不好開口,但是孩子都已經送來我們家了,總不好再讓他天天那麼辛苦.”

我媽好像十分心疼這個幹外甥,話罷嘆了口氣,和我外婆道,“我跟國華總不至於多個孩子還養不活吧?”

外婆原本手裡就拿著鉤針,聽了這話,功夫也未停,只是輕搖著頭:“她會不好意思的.”

“男孩子正長身體,又要好好讀書,成績那麼好,天天出去打工不是耽誤學習嗎?”

我媽說罷,還拉過我爸,似乎是想多個人,多份說話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