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一十地告訴了他。我以為,他會劈頭蓋臉地臭罵我一頓,然後就摔了電話,沒想到,他只是沉默了一會,然後和我說了七個字,“回來吧,我想辦法。”

於是,在齊勝利的安排下,我藉故母親生病需人照料,悄悄回了國,然後,自已也稱病不出,回國的手續以及在院裡請假的事都是齊勝利一手操辦。那時,我和母親的關係鬧得很僵。一向視我為驕傲的她,陷入深深的失望。她多次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,我咬緊牙關,就是不說;她屢次要我打掉孩子,我還是咬緊牙關,死不同意。後來,我們之間幾乎一天不說一句話,我知道,她很恨我,但還是在默默地照顧著身子越來越不方便的我。

轉過年來那個恐怖的夏夜,大地在震顫,我挺著大肚子,在母親的攙扶下,跑到街上。驚魂未定的我腹中一陣陣痙攣,絞痛,我知道,更加不幸的事即將發生,在這漆黑混亂的大街上,我可能要早產。在一閃一閃的街燈下,我絕望地看著母親,母親也正在絕望地看著我。就在這時,救星出現了,齊勝利蹬著一輛三輪車風風火火地趕到了。就這樣,他蹬著車,我斜躺在後面,靠在母親懷裡,總算及時趕到附近的一家醫院。那時,醫院大樓已經不讓進人,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急診棚裡,我的孩子出生了。事後,我才知道,孩子出生時,孩子父親一欄,齊勝利簽了他的名字。

孩子早產,本來就弱,我讓地震一嚇沒了奶水,加上地震期間物資緊張,生活很是艱難。幸虧齊勝利裡裡外外照應著,還不時搞來些奶粉,總算撐過了前幾個月。但隨著天氣轉涼,厄運又找上這個苦命的孩子。從某一天開始,孩子開始咳嗽不止,高燒不退,奶水不進,很快消瘦下來。抱到醫院,各種手段都試了,但都沒有效果。看著孩子漸漸連哭鬧的力氣都沒有了,小小的身子癱軟地滾燙地偎在我懷裡,我心如刀割。最後,我一咬牙一狠心,讓護士幫忙抽了一小袋孩子的血,把孩子塞到母親手上,在齊勝利的陪同下,趁著夜色潛回了院裡的實驗室。我出國前的研究課題就是人類基因改造和強化,但還不成熟。後來在米立根國實驗室工作期間,研究已取得重大進展,雖距人體試驗階段相差尚遠,但我已經顧不了許多,只好賭命了。我讓齊勝利給我把風,自已在實驗室裡忙了一宿,終於在天亮前,培植出帶有強化幹細胞的血漿。我和齊勝利發瘋一般地趕回家,我不顧母親的反對和質疑,把血漿輸入了已經奄奄一息的孩子體內。

接下來的幾個小時,對我來說就像過了幾年一樣,這個小生命要麼得救,要麼就是斷送在我自已手上。我不錯眼珠地盯著孩子,看著他弱小的身子,一陣陣地抽搐,蠟黃的小臉因痛苦扭曲得嚇人。母親攥著我的手,指甲深深地刺入我手背的面板,我竟然渾然不知。不知過了多久,孩子突然張嘴哭鬧了起來。儘管聲音不大,但經歷了幾天幾夜死一般的沉寂後,這哭鬧聲聽起來就像天籟之音。儘管還閉著眼,但孩子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紅暈,頭上的汗就像水洗過一樣,小手伸向空中不停地抓撓。我心中一喜,趕緊從母親手中抓過早已備好的奶瓶,奶嘴還沒送到孩子嘴邊,他已似聞到了奶香,急切地張開小嘴,四處探尋。奶嘴一入口,孩子便貪婪地吸吮著,“咕咚咕咚”吞嚥著。

就這樣,孩子奇蹟般地活了下來。我也在這之後的不久,回到了院裡,回到了自已原來的工作崗位。齊勝利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,也加上大家都剛剛經歷了地震災害,除了齊勝利,院裡沒有人知道過去這一年中在我身上發生的事。我和母親的關係依然很僵,但她為了我,還是到學校辦了退休,從此深居淺出,專職在家替我帶孩子。經歷了這一切,對於齊勝利,除了歉疚和感激,我更是有一種依賴。我闖了那麼大的禍,遇到了那麼多的困難,他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責怪,沒有一句埋怨,而是默默地承擔了所有的事,幫我解決了所有的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