煩。將一生託付給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我好的人,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?對於孩子的親生父親,我早已心生怨恨,儘管這一切他可能並不知情,儘管他當初匆匆離去可能也是身不由已,但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,他都不在我身邊。
我已經決定徹底忘掉那個不知所蹤的人,準備和齊勝利開始新的生活,我甚至已在戶口本上給孩子用了“齊震生”這個名字,但就在這個時候,命運又開始捉弄人了。一天,我接到一個電話,是從東島打來的。當我在電話裡聽到那個熟悉又陌生,但充滿磁性的聲音後,一切都變了。那之後,我就像丟了魂似的,不顧一切地想去見他一面。不久,一個機會出現了。一個學術交流會將在南港舉行,我鬼使神差地又利用了一次齊勝利,讓齊勝利想方設法幫我爭取到了這個機會,因為我知道,他屆時也會出現在南港。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想象在南港見到他的場景,先是大罵他一頓,控訴他的種種無情無義,然後冷酷無情地告訴他,他有個兒子,但已經姓了別人的姓,最後毅然決然地跟他一刀兩斷。但在現實中,這些都沒有發生。見到他時,當他不容分說擁我入懷時,我便丟了魂,我甚至無法狠下心說出一句埋怨的話,更加沒有勇氣告訴他兒子的事。那些天,我始終沉浸在和他重逢的喜悅和甜蜜之中,失掉了智商,忘掉了一切,並在他的安排下,悄悄乘船來到東島,就此和兒子,母親,齊勝利,祖國天各一方。去南港動身前,在兒子額頭上的一吻,母親“快去快回”的叮囑,齊勝利“一路平安”的祝福,都成了永別。
對於我和他彼此的身世,我們從來都是緘口不談的,但當時,他能順利帶我離開南港,毫不費力地進入東島,我已經能猜到他的背景不凡。然而,讓我吃驚的事接踵而至。
在船上,他告訴我少走動,少說話,不要出艙門,所有事都交給他來辦,他顯得很謹慎,弄得我也很緊張。雖然食物和水都有人送到房間裡,但一天兩夜的時間,只能惴惴不安地透過艙窗看著外面一望無際的大海,看著海水由黑變藍,再由藍變黑,雖然有他靜靜地陪在我身邊,但那種滋味,簡直度日如年。我不時想起兒子,母親,以及齊勝利,我甚至有些後悔,後悔選擇這樣一條沒有退路的道路,後來,我靠著艙窗睡著了。
天亮的時候,大船停了,我睜眼一看,大船停靠在一個不大的碼頭,岸上都是軍人。看到我眼神中的驚恐,他微笑著拉著我的手,告訴我,“可以放心了。”我們肩並肩走下大船,又登上一艘稍小一些的船,他告訴我,“現在,你自由了。”
船不久就開動了,又開了大半天的時間。在這艘船上,我可以自由走動,可以登上甲板,眺望大海,藍天,海鷗,以及越來越清晰的地平線。我就像出了籠的小鳥,盡情地享受著陽光和海風,雖然未來迎接自已的命運仍是未知數,但憧憬和希望佔據著整個內心,忐忑和思念已被拋在腦後。
船終於再次靠岸,這一次,不再是軍港,而是熙熙攘攘的民用碼頭。下了踏板,他拉著我的手,離開人群,走向角落的一個通道。通道外的路邊停著一長排黑色汽車,他微笑道:“這都是迎接我們的。”我們走向最長的一輛車,這輛車,長得像漢京的公交車。司機穿著黑色禮服,帶著雪白的手套,站在車門旁,邊鞠躬,邊笑容可掬地開啟後排車門。我鑽進汽車時,清楚地看到司機將白手套置於我腦後和車框之間。在國內,只有像楊伯伯那樣的將軍才有這樣的待遇,我見過他的衛兵做過相似的事。
車內異常寬敞,還設有吧檯和冰箱。他從架子上取過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水晶杯。車開得非常平穩,他倒酒的姿勢十分優雅。我們舉杯碰了一下,雙雙一飲而盡。酒有些酸澀,但我的心中滿是甜甜的感覺。就這樣,品著紅酒,我靠在他懷裡,聽他一路上介紹著窗外的景物。我其實並沒有聽進去多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