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稚沒回乾元所,改道去市刑偵大隊。
陳鈞正好要下班,看見她出現在辦公室門口,眉心皺了皺,有些不耐煩:“你怎麼又來了?”
寧稚尷尬笑笑:“我找您有事兒。”
“你每次一來,就是來給我派活兒。”
早上才來要求他去調監控。
寧稚走進去,說:“龍城一家自閉症全託機構,願意給王書磊一個名額,費用全免。”
陳鈞穿上風衣:“那孩子現在在兒童福利院不是挺好的?沒有必要大費周折跑去小地方的託養機構。”
龍城是南方一座四線小城市,從北京過去,確實挺遠的。
寧稚解釋道:“但您得考慮長遠的問題。這個案子,如果秦文珍被判死刑或者無期,那王書磊的長期養育呢?兒童福利院只能讓他住到18歲,他成年後的去向是個問題。”
“成年以後,自然會有相應的政策支援,會有合適的去處。十幾年後的事情,你現在擔心,未免有點早了。”
見陳鈞說不通,寧稚急眼了,說道:“主要是周書磊目前在兒童福利院,得不到良好的干預和康復!再這麼下去,他這輩子就完蛋了!”
陳鈞反問:“那你讓他去龍城那個全託機構,他就能得到良好的康復?”
“當然!”寧稚將普樂社群的情況轉述給他聽,“最重要的是——普樂社群會根據孩子的程度,在孩子九年義務教育完成後,就在社群裡,就地給孩子安排他們可以勝任的工作!讓他們自己養活自己,從此不成為社會和家庭的負擔!”
陳鈞聞言,沉默了。
他想了想,又說:“如果要把孩子送去龍城,你最好自己先去考察考察,然後寫申請報告,徵得秦文珍和院長的同意後,才能把孩子送過去。”
寧稚開心道:“好!這沒問題!”
陳鈞拿上車鑰匙和手機,招呼她一起離開辦公室。
走廊窗戶望出去,外頭的天全黑透了。
陳鈞看寧稚一眼:“又是為了秦文珍母子的事兒,奔波了一整天?”
寧稚笑:“嗯,不過今天辦成了三件事,也算收穫頗豐。”
“辦成了什麼事兒?說說看。”
“就是求您幫忙查監控;幫秦文珍申請心臟驗傷;以及周書磊的去處有了。三件都是實實在在的好事兒。”
陳鈞笑了下:“我沒記錯的話,秦文珍的案子是法援案件吧?這種案子,你們律師不是分文不取的麼?”
寧稚知道他想說什麼。
“對我來說,不管是無償的法援案件還是有償案件,都一樣是我的案子、是我的當事人,我全都一視同仁。”
“都跟你這樣辦案子,律所的房租還交得上麼?”
說到收入,寧稚有些惆悵。
進入十一月幾天了,這個月到目前為止,乾元所還沒有半分錢的進賬。
而十月份,也只有幾件按小時收費的諮詢案件,以及兩件一次性收取幾萬塊錢的訴訟案件。
不說所裡留下的30%,就說分到每個主辦律師手上的,都沒多少錢。
寧稚嘆了嘆氣,說:“我之前在君天所掙了一些,還是能撐上個一兩年吧。”
“人創業都是要掙錢的,你倒好了,把以前掙的全給敗光了。你物件不罵你?”
寧稚撓了撓頭髮,訕笑道:“罵呢,肯定罵啊。可我告訴我自己,雖然沒掙著錢,但我掙了經驗和名氣啊。一輩子長著,以後有的是機會掙錢。”
“還挺會自我安慰。”陳鈞在停車場門口站定,“好了,今兒就說到這裡,你回吧。”
寧稚跟他揮了揮手:“陳警官再見!”
“再見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