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寧稚前去看守所會見秦文珍。
秦文珍一坐下,就問:“寧律師,書磊怎麼樣?”
“陳警官把孩子送去兒童福利院了,那邊有人照顧孩子,孩子很好,不擔心。”
寧稚說著,開啟手機相簿,把上次接王書磊去霍昀家,王書磊吃水果蛋糕的照片給秦文珍看。
秦文珍一看到孩子,眼眶就紅了,不住地點頭:“謝謝!謝謝!”
寧稚收起手機。
秦文珍又問:“寧律師,如果我判了死刑,孩子成年之前,是不是就呆在兒童福利院了?”
“應該是的。”
“那……那如果書磊成年了,從兒童福利院出來,政府……政府還會管他嗎?”
寧稚說:“晚些時候我去福利院看書磊,順便問問院長。”
“謝謝啊。”秦文珍嘆氣道,“他們這類孩子,成年之後的去處是個問題,有家人的還好,可以養在身邊,沒家人或者家人不想養的,很多都送去精神病院關起來……甚至有的走失、掉河裡、出車禍……”
她沒忍住,嗚嗚哭起來。
寧稚想起霍昀說,這類孩子六歲之後還有長期的養育困難,扔到福利院,孩子這輩子的程度,也就這樣了。
她心如刀絞,但很快調整好心態。
“咱們現在當務之急,是爭取為你減輕刑罰。”寧稚開啟錄音筆,翻開工作本,“我今天過來,是來跟您核實一個事情。”
秦文珍含淚點頭:“你說。”
“根據陳芬的口供,您曾經因為心臟痛而向她求助過,有這回事嗎?”
秦文珍想了想,說:“有的,那回她給了我一顆藥吃,吃完就好了一陣子。”
“您上醫院看過心臟嗎?”
“沒有,家裡離不開人,而且……而且我也沒錢上醫院,有時候突然疼,我實在忍不住了,就吃止疼藥。”
“第一次病發是什麼時候?”
秦文珍回憶片刻,說:“書磊第一次做康復之前。那時候要先交六千塊錢,我問王江成拿錢,他不給錢,還……還打我。從那之後,我一看到他臉色變了,我就緊張,害怕他打我,心臟就開始疼。”
“疼到什麼程度?”
“形容不出來,就是嗓子到肋骨這一條,都會疼。能忍我就忍,不能忍,我就吃止疼。找陳芬那次,是實在疼得止疼藥都壓不住了。”
“那一次特別疼,疼到止疼藥都壓不住,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?”
“是前年的時候。當時王江成跟我說,他重新找了個姑娘準備結婚,要和我離婚,讓我帶著孩子滾。”
寧稚問:“你第一版的口供說——在孩子確診了自閉症後,他立刻就提出了離婚,讓你們母子淨身出戶。他不是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了,你為何在前年那次反應特別大?”
秦文珍說:“之前他都是說說而已,我知道只要他沒找到其他姑娘,他就還能跟我們過下去。可前年那次,他是真的找到姑娘了,我知道這回是一定要被掃地出門。我一想到我帶著一個自閉症的孩子淨身出戶,無法工作,沒有收入,我們母子會死在外頭,我就著急。”
倒也符合邏輯。
寧稚點點頭,關掉錄音筆,說:“這些問題,開庭後,公訴人大機率還會詢問,您到時候按實說就行。”
她合工作本,說:“我會為您申請做心臟的檢查,您不用緊張,這只是為了證明你在王江成的長期家暴下的身體損傷。”
秦文珍點點頭:“好,謝謝您。”
“您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嗎?”
秦文珍搖搖頭:“除了書磊成年後的去向,其他沒有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寧稚拿著包站起身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