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渡食指轉著那串念珠,一步一晃悠然走回臥房,雖已猜測到墨肆定會出現,卻沒想頭一天直接撞個正著,多想無益順其自然,沒摸清對方目的,想必也不會彼此礙事。

關上臥房門,圓桌旁的人隨即起身,九瀧挑了身符合‘肉票’身份的白素紗衣袍,少年形體的優美輪廓若隱若現,那張厭世臉不經意間流露的桀驁神情,著實貼合被拐賣又不願屈服的人設,極易勾起人的征服欲。

“主人辛苦了,明明有屬下同行,卻勞煩您親自做這些小事。”九瀧微頷首,語氣飽含歉意。

“無妨,各司其職,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。”花渡摘下那張白麵輕輕丟在桌上,面容妖異冷豔,盤腿坐在座椅上,浸過藥水的眸子如黑玉般幽深,抬眸見對方依舊拘謹的站著,微努下巴示意他坐。

“啊屬下站著就行。”九瀧過往雖事事同他彙報,接觸頗多,卻很少有機會單獨同花渡出門行動,而他本人對花渡的尊崇又近乎盲目,故此行讓他既歡喜又緊張。

“放鬆些...坐,你太緊繃了,這不是好事。”花渡輕輕搖頭,給自己倒了杯茶,還問他喝麼,順手想給他拿茶盞時,剛落座之人又蹭的站起身,趕忙拿過茶壺道,“屬下自己來就行!”茶水倒滿了也沒反應過來,又慌張去找帕子擦。

“小九,這麼怕我?”花渡見他反應挺新鮮,禁不住想逗逗他。

“不是的!”九瀧差點捏碎茶盞,不太敢看他,卻又不好意思解釋,只好保持沉默。

“既然不是怕,那就是不願親近,唉。”花渡假意嘆氣道,“你同鈴狐不是能打成一片麼。”真正意義上的動手打成一片。

“那傢伙怎能同主人相提並論!”九瀧語調冷了幾個度,或是覺得話說的不合適,又說道,“主人自是不同的...若不是您,屬下早就沒了。”

“過去的事就過去了。”花渡見逗過頭,及時制止道,“此番行動危險未知,見機行事,優先保護自己,任務其次,明白了?”

“是。”九瀧眼神恢復犀利,他能理解也認同花渡的用人方式,他們玄鴞這麼多年都是這般執行任務過來的,能為主人獻出生命,卻要以最有價值的方式,而不是用在區區一兩次任務上。

“後面應該不會查的太嚴,身上放支菸火,以備不時之需。”他們登船前已搜過身,連行李箱任意一件衣物都要展開多抖幾下,可見他們這套流程已是十分嫻熟完善,所以才敢每個月‘進一次貨’。

“屬下已提前捲入腰帶藏好,主人不必擔心,只是這不能攜帶武器,萬一...”九瀧擔心順利潛入後會被強行分開,而無法及時保護花渡。

花渡甩了下微卷的髮尾,摸到一顆玉珠一拽,竟扯出一條泛著光澤的鋒利銀絲,再一鬆手又急速收縮回去變作普通髮飾,毫不在意道,“隨便割幾顆頭足矣,你顧自己就是,潛入後別做多餘的事,找到人直接帶走,別做多逗留。”

“屬下明白!”

能參與這種隱秘活動的販子,本身已超出普通商販的範疇,所以今日上了這艘船的人都是以貴賓的規格來對待,人身自由不會受到任何限制。河上升明月,夜深人靜時,花渡坐在船尾的護欄上,面朝外垂下兩條腿懸在水面晃悠,身邊擺著一小壇梨花醉,這些年走過的地方算不得少,卻很少過水路,此番此景令人愜意不已。

“兄臺好雅緻。”墨肆沉穩踩過甲板,出現身後。

“彼此彼此。”預料到此人會出現般,花渡並不吃驚,拿起酒罈微掀白麵一角,咕咚喝兩口,頭也不回將酒罈隨手往後一拋。

清澈的酒水在空中劃出一道細碎的弧線,墨肆接住酒罈再一兜,將那道水弧重新收回壇中,將罈子放回原位婉拒道,“多謝,不過現下並非喝酒的好時候,夜涼水冷,貪杯無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