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回到喜堂那院,還沒派人收拾,依舊一副亂糟糟的景象,燃燒過半的紅燭在臺上搖曳,時子儀帶他們從院裡穿進右手邊的拱門裡,走不大會爭執聲與啜泣宣告晰起來。
現場只剩雙方父母同一個家僕圍在榻邊,文曦兒屍身放平榻上,脖間纏繞厚厚幾圈滲血的白色繃帶,時子緲兩眼失焦癱坐踏腳凳上,左手還握緊一隻蒼白的手不放,大夫、小輩同其他相干者一併不在,想必已清過場。
“父親。”時子儀猶豫片刻,還是邁進兄長的新房內。時源開見小兒子出現在這,身後還跟著宴寒與一位生面孔,忙起身迎出去詫異道,“宴莊主,您還未回去?子儀,怎麼回事?”
“這說來話長——爹您快想想,我們家最近是不是同什麼人有過節,小白...就宴莊主令弟方才在客房內失蹤了...”今日來賓眾多,不免魚龍混雜,時子儀想著興許能從這尋線索。
“這...”時源開聞言如遭晴天霹靂,宴莊的小公子在自己府上失蹤那還了得,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啊,趕緊絞盡腦汁尋這麼號人,做生意的誰沒幾個對手,但也不至於做出綁架這事,更何況宴寒此次出行極為低調,也就時家人知道,最終躊躇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。
在時源開思考時,宴寒闔眼靜默等待,再睜眼已將那抹憂色掩去,他原本也沒寄希望在這家人身上,冷靜開口道,“麻煩時莊主通知下去,我會在貴莊地毯式搜尋,另外勞煩拿份宴客名單來。”是命令並非商量,時源開縱使不情願外人搜府,也不敢忤逆,連忙應聲,“好好,那是自然,時某定當全力配合,任何吩咐都竭力完成!六全,快去管事那領一份簽到名單來,快去!”唯一在場的家僕,有些年事,手腳不算利索,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,時源開一大耳兜呼上人後背,這才飛奔出屋。
“親家...雖說不厚道,但眼下你怎麼還有空管他人,我小女現下可該如何是好...”文賢衢不知眼前這宴莊人,是八莊的宴莊,方才爭論許久的事至今還沒個定論,怎麼又要先管別人閒事。
“別瞎喊!這親沒結成!”不知是戳中時源開哪個痛點,甚至沒先解釋大人物身份,瞪起一雙渾濁的眼反駁道。
“你意思是,讓我們就這麼把曦兒接回去?”江岫方才同他們爭吵多時,啞了嗓子,問題又回到原地。閨女昨夜裡還把嫁衣試了又試,明明是歡喜的,怎會在儀式上自戕,現下還落個無名無份,她不甘心,絕不能讓曦兒受這委屈。
“此事無需再提,只要我還活著絕不同意!”時源開別過臉惡狠狠道,給他們作了其他補償,“曦兒的事,時某深感遺憾,但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看到,文家也不能強行讓我們來承擔不是?這樣...我命人打一副上好玉棺,並且承擔厚葬所有費用,提上門的彩禮一概無須退還,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,江妹子。”
“爹。”從時源開帶著大夫進門,時子緲保持緘默至今,忽然開口喊了時源開一聲,聲音麻木毫無起伏,季明心見兒子魂終於回來了,忙蹲坐他身旁一下下撫著他的發,心疼道,“聽爹的話好嗎,子緲?”
時子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,鬆開文曦兒的手撐著床沿起身,站在時源開面前,垂著頭定定看著他爹一字一句道,“我、娶、定、她!”
“做夢!”時源開紅著眼,抬手就是一巴掌往時子緲右臉摑去,時子緲反手一擋,衝他爹胸口一刺,時源開再說不出話,捂住胸口直直跪下撲通一聲往一旁癱去,口鼻還噴湧出幾口鮮血,待季明心看清什麼個事,抓撓著臉尖聲道,“你怎能這麼對你爹!老爺醒醒!老爺!”連滾帶爬去捂那鮮血汨汨的胸膛處,那兒沒入一把短匕,只剩一截鑲著翠玉的刀柄露在外邊。
“他逼我的。”時子緲面無表情冷漠道,“這不都是他想要的嗎?門當戶對,開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