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冬穗這時低著頭沒去看程福兒的眼睛,她聲音壓得很低:“如今這樣,也是全了我的念想,我清楚我自已的心意,但...這樣已經是我們最好的結局了...”

這也是為什麼在與齊玉景那場假成親後,她梳婦人頭的緣故,她已經跟許家說清日後不再嫁人的打算,就當時那天她真的成親了吧...

程福兒回握住她的手,沒有說話...

回了嶺北縣,翌日就重開了勝春閣,如今有了先前幾家的買賣,現在成衣鋪也積累起了名氣,來找她們做衣裳的不少。

就是光鄒家,就定了七身夏杉,於是她們兩人也做了開店後的第一個大決定,聘一個繡娘。

更準確的說是找了一個學徒,僱一個經驗豐富的繡娘,她們鋪子小怕是負擔不起,養一個學徒則更加實惠。

這人不是別人,就是程家屋後面花娘子的女兒小慧,那個圓臉小姑娘,翻了年就十三歲了。她學過幾年的女紅,人雖然不善交際,但繡花裁剪一點就會。

有了小慧在,程福兒也算輕鬆些,畢竟這幾個月裡許冬穗忙著喜服的事根本沒法留在鋪子裡,不是在這家剛剛量完尺寸,就是被那家叫了過去商議。

而她總是到了日落時刻才抱著一摞布料回來:“阿福,我想好了,我打算把隔壁這處鋪子租下來,這樣我就能等著人上門詳談了。”

程福兒笑著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東西:“你總算捨得了,我早前與你商量你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,如今跑累了吧...”

勝春閣的鋪面實在不大,前面掛著一套套的樣衣,還放了個櫃檯,後面還要騰出地方試衣,存放布料,整個鋪子也就能站下三四個人。

準備花錢做喜服的人家,大多數都是幾口子一起來商量著定下,勝春閣地方小几個人進去轉身都困難。

隔壁原先是名香閣的地方,不過現在又回到了牙行手裡。今日趁著日頭還在,留下小慧看店,程福兒拉著許冬穗一起去交了一年的租錢。

一年後,七月盛夏,這是嶺北縣最熱的時候,程福兒抱著一摞布料到了勝春閣旁邊的歲喜堂,抽出手將一個荷包遞給了許冬穗。

“最後五兩銀子,我總算是還清了!”

程福兒接過許冬穗端來的冰飲都顧不上喝:“快數數。”

“知道了,沒什麼好數的,從上個月你就在說還差五兩,如今五兩銀子有了,這是當初簽下的欠條。”許冬穗說著把那張紙條撕成了碎片。

程福兒站起身拍手:“從今天開始,我終於每個月能多攢些錢了,啊,想想就開心!”

她閉上眼,像是已經看見大把大把的銅錢被她裝進荷包了一樣。

許冬穗看著她傻樂的樣子也想笑:“說正事,晚舒來信,說她下個月要去錦州一趟,問咱們要不要一起去。”

程福兒聽到這個地名有些愣住了,不過她沒猶豫:“我是去不成了,粥粥的先生前兩日來了家裡,說是孩子天賦極高,在社學讀幾年是耽誤了,讓我家去拜東山上的扶光先生。”

許冬穗這時湊近到她面前緊盯著她的眼睛:“阿福確定不是在逃避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