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不過是周遭一處部族的大巫,後來懸河決堤,淹沒四方,其不忍生民受難,這才請命於天,成了這懸河的河神,並得享世俗香火,有了尊號與廟宇。至如今已不知多少萬年過去,河水還在奔流不息,河神也繼續守持著這方水土,只是這世俗百姓,卻早已不再把神當做是神了。

修道者能以人力通天,遇山可平,遇海能填,凡事若能求諸於己,便不會再求諸於神。

香火繁盛時,自懸河而起,方圓近萬里皆為炬靄所治,興風弄雨不過一念之間,然而到了今日,在這片處處皆是玄門道修的土地之上,她也早已成了困守此地的階下囚。

其中感受,又如何是一句今非昔比就能夠說得盡的?

“故微臣今日已是自身難保,陛下所託,只怕難以領命。”炬靄垂首斂衽,面上了無波瀾,儼然心如死灰,並不覺神庭復辟就可使以往光景重現人間,畢竟登仙之法已然傳授千年萬世,難道寰垣歸來,就能徹底絕了這條路途?

她面前一道水紋中,逐漸蕩起一層漣漪,繼而便有聲音徐徐說來:“你所憂慮的,朕何嘗不知,只是你不出井下,又怎能見到真正的青天?殊不知仙人之上,還有那界天主人的境界,一旦成就此位,蒼生萬物也只過眼雲煙罷了,想絕一族,斷一路,可不要太過容易!”

說到此處,便連寰垣這等存在,都忍不住心生火熱,想必是早已見識過那等威能,這才敢信誓旦旦說出這話。

炬靄卻仍有猶豫,低聲道:“微臣受封於神庭,理當為陛下效死,只是玄門道修如今已掌握天下大勢,我輩若敢生出反心,恐怕還未來得及等陛下出手,就要先粉身碎骨於道修手中了。”

寰垣只當她貪生怕死,唯恐亡命在這大業的中途,來日就算神庭復辟,於她而言也怕沒有多少關係,於是冷笑一聲,又開口道:“這有什麼,待朕坐上界天主人之位,就算是形神俱滅,朕也可以將你拉回此世,豈會讓你去白白送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