硃砂,但這'嘉靖二十三年'的'嘉'字......"她突然輕笑出聲,"寫法該是工部王主事獨有的筆誤。"
舒步麒蹲身檢視木箱,突然摸到箱底凹凸的刻痕。指尖拂去積灰,露出"正德十六年工部督造"的字樣——正是武宗皇帝駕崩那年。正待細看,楊紫憐的團扇已壓在他手背:"舒公子對正德朝的舊物似乎格外上心?"
窗外風雪更急了,破碎的窗欞間捲進幾片雪花,落在舒步麒尚未收起的短劍上。劍身映出三人各懷心思的面容,也映出地窖口那灘正在凝結的血泊——某個青雲觀弟子的屍身正靜靜躺在階梯轉角。
"寅時三刻了。"舒步麒突然打破沉默,指尖銀針在掌心排成北斗形狀,"若現在啟程,還能趕在午時前到白鹿鎮。"他踢開腳邊箭矢,露出青石磚上被血浸透的半幅輿圖,"不過葉道長最好換雙快靴——您這雙十方履的雲頭紋,該用黃麻線重納了。"
葉莉雪按在劍柄上的指節泛白,忽聽得門外傳來急促馬蹄聲。十八匹河曲馬衝破雪幕,馬上騎士身著鴛鴦戰襖,當先總旗官高舉鎏金令箭:"甘肅鎮總兵府急令!玉門關守備張承煥通敵案發,一干人等速隨我等回肅州衛受審!"
舒步麒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輕笑出聲,銀針不知何時已刺入自己天泉穴。整條左臂頓時垂下,袖中卻滑出半塊鎏金火牌:"巧了,在下正要向按察司呈報——張守備上月往哈密衛送的可不止破甲錐。"
他突然揚手將火牌擲向楊紫憐,令牌卻在半空被葉莉雪劍光劈碎。紛紛揚揚的木屑中,三枚袖箭直取舒步麒雙目,卻被他反手用酒壺接下。渾濁酒液順著壺嘴滴落,在青磚上匯成個歪斜的"逃"字。
"看來今日不宜飲酒。"他嘆著氣踢翻櫃檯,藏在夾層中的匣弩應聲而發。二十支三稜箭射穿屋頂茅草時,身影已沒入漫天風雪。
楊紫憐拾起半片火牌殘骸,突然將團扇抵在葉莉雪劍鞘:"道長可知這勘合火牌本該在兵部存檔?另外半塊......"她抬眼望向舒步麒消失的方向,"或許正在某位'故人'手中呢?"
暴雪吞沒了所有回答。當衛所官兵破門而入時,只剩地窖中熊熊燃燒的箱籠,以及牆面上用血繪成的北虜狼頭圖騰。火光照亮圖騰下的一行小字,墨跡尚未乾透:
【白鹿書院見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