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,幽幽說道:“那普門禪師乃是慈光寺住持,數十年來為宣揚佛法,遍訪名山,當然也到過少林寺,我與其交好,書信不斷,只是近日我才得知,那慈光寺數十僧眾一日間盡遭殺害,住持亦不知所蹤,後來聽得一些隻言片語,似乎行事之人,與錦衣衛有關……”

種蘇玉此刻已是震驚到無以復加,他之前的確去過慈光寺,只是等他到時,那裡已然變成一座空院,他也曾懷疑是否是錦衣衛所為,此時聽到海元所講,心中的猜測也大致得到了印證,想到深處,不禁冷汗直流。沉默許久,這才穩住心緒,深吸了一口氣,緩緩說道:“此事本為宮內秘事,不可輕言,但大師乃方外之人,說之倒也無妨……”頓了片刻,開始緩緩講述:“數月前,有個莽漢手持木棒闖入太子居所,打傷了守門太監,被捕後,聲稱自己為鄭貴妃手下的兩個太監所引進,誤闖東宮,朝內大臣便有流言說是貴妃欲謀殺太子,另立儲君,陛下並未聽信,只是下旨處置了三人,此事也就此作罷。但貴妃娘娘欲擺脫嫌疑,又密令東廠徹查,幾經輾轉,我們得到訊息,這莽漢孤身一人,只有一個堂弟在黃山法海禪院出家為僧,便想著去打聽一二,只是……”

見他不再往下說,事情原委海元也已瞭然於胸,不禁連連嘆息:“阿彌陀佛,罪過,罪過!”心中暗想:“錦衣衛素來只聽皇命,但眼下皇帝不朝,或許已被東宮掌管,若真是他們所為,就意味著此案極有可能是太子自演,但屠滅慈光寺之舉,又顯得欲蓋彌彰,這等手段權數,日後襲了帝位,也不知是福是禍。”想到此處,饒是海元得道高僧,亦是脊背生寒,看了一眼種蘇玉,二人目光相對,頓時都明白了對方所想,極為默契的閉口不再多談。一陣沉默後,種蘇玉又提及為廠公治病之事,海元方丈便帶路去了達摩院。

等大殿內陷入沉寂,一直躲在暗處的普門等人才徐步走出。常青感慨嘆道:“想不到這國本之爭竟然會連累到一座寺院……”忍冬不置可否,極為氣憤的罵道:“什麼狗屁的國本之爭,無非是兩個皇子爭奪皇位,各自想出的伎倆而已,這東廠和錦衣衛也都是些助紂為虐的貨色,沒一個是好東西。”

聽師弟在這佛門清淨地汙言穢語,聶蒼朮忍不住想要喝止:“忍冬……佛門淨地……”可又想到那慈光寺幾十名僧人為此無端丟了性命,已到嘴邊的話卻又硬生生嚥了回去,看了一眼普門,見他一臉平靜,猜不透他心中所想,也只是輕嘆了口氣,不再多言。

而另一處達摩院內,種蘇玉見到了海慧大師之後,只是閒談了兩三句,就以廠公病重,不敢耽擱為由,立時帶著海慧大師下山去了。送別了種蘇玉,海元便又急急回到了大雄寶殿,一進殿中,就看到三兄弟面色沉重,滿是悲痛之色,看著普門輕聲問道:“大師,可有偈語?”普門與其對視,明白方丈想要自己開解三人,默默點頭,想了片刻,隨即緩緩唱道:“諸行無常,是生滅法,生滅滅已,寂滅為樂。”

師兄弟都是不解,常青問:“大師,這是何意?”海元倒顯得高深莫測,連連唱道:“阿彌陀佛,佛曰不可說,不可說。”只留下這麼一句讓三人自行參悟……

此間事了,忍冬和常青無所事事,在少室山閒遊,聶蒼朮則獨自一人待在禪房內閉目養神,調息內力,忽然聽得門外傳來一陣竊竊私語:

“師兄,前幾日家妹來信,說近年來懷慶、延安、沔陽、台州等地接連大旱,井泉皆涸,流民四起,很多人都湧入了川內。”

“師弟,我也聽說了,唉,天災無情,遭殃的還是黎民百姓啊,蜀地富饒,他們也只是為了討個活路吧!”

“話雖如此,不過還有一事,師弟不解,還望師兄指教一二。”

“師弟請講。”

“不知師兄可曾聽說過金鱗宮?”

“未曾聽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