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說三兄弟下了少室山,也不知接下來應去往何處,聶蒼朮心中放不下那兩個和尚的對話,有意往重慶府走一趟,兩個師弟自然沒有異議,便到集市選了三匹寶馬,備足了乾糧,一路往西南而去。

三人策馬疾行,不到十日,便到了忠州城外。翻身下馬,牽著韁繩徐徐而行,卻見一隊官兵正不停地往城外驅趕著人群,這些人個個衣衫襤褸,步履蹣跚,其中有個老嫗因帶著兩個孫兒腿腳稍慢些,便被一個士兵一腳踹翻,兩個孩子頓時被嚇得慟哭起來。聶蒼朮雙眉緊皺,把韁繩交與常青,快走了幾步將那老嫗扶到一邊,關心道:“老人家,您怎麼樣,可曾傷到哪裡?”

那老嫗有些惶恐,先是搖了搖頭,之後便不停的彎腰致謝。聶蒼朮看她瘦骨嶙峋,面如枯槁,兩個孩子更是臉色蠟黃,毫無生氣,心知他們是被餓成這樣的,從包袱裡取出幾張餅遞到他們面前,這祖孫三人見到大餅,忍不住嚥了幾下口水,有些遲疑的看著聶蒼朮,再三確認這是給他們的之後,慌忙接過,一陣狼吞虎嚥。

聶蒼朮滿面黯然,嘆息著搖了搖頭,轉身從馬背上取下裝滿水的葫蘆,等幾人吃完,將葫蘆遞了過去,那老嫗接過後先緊著給孫兒餵了兩口後,撲通一下跪倒在地,對著聶蒼朮不住叩頭,聶蒼朮連忙將她扶起,有些急切的說道:“老人家,不必如此,快快請起!”

忍冬和常青也一同走上前,把兩個跪倒的孩子拉起來,見這倆孩子大的不過六七歲,小的也才三四歲,均是衣不蔽體,骨瘦如柴,也是倍感心酸。見那老嫗還要再跪,忍冬略顯不耐:“老人家,您這是要折我們兄弟的壽啊!”

聽忍冬如此說,那老嫗這才停止了下跪的動作,將兩個孫兒環在懷中,一時間老淚縱橫,掩面而泣。聶蒼朮繼續問道:“老人家,您先別哭,可否告訴我,您是哪裡人,緣何到此。”

那老嫗止住啼哭,有氣無力的說道:“老身姜氏,台州府寧海縣人,夫家是個藥商,也算是個富戶,奈何連年災荒,廢了祖業,他心力交瘁下鬱鬱而終。膝下雖育有兩子,但都從了軍,長子還未成家便在播州平亂時戰死,次子現跟隨秦夫人,我本是和媳婦領著孩子前來投奔,可我那兒媳身子孱弱,染了惡疾,我們又身無分文,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撒手人寰,留下這兩個孩子……”

說到此處,悲從中來,又是嗚嗚哭了起來。聶蒼朮見這老嫗談吐並非一般農婦,出言安慰了幾句,等她稍稍平復,才又繼續問道:“城內發生了何事,這些官兵為何要驅趕你們?”

老嫗用枯葉般的手胡亂抹了把臉,擦去淚水,滿面悲慼的說道:“難民太多,官府怕被問責……”聶蒼朮眉頭一皺,又問:“已經這麼久了,朝廷還沒有降旨安民嗎?”此話一出,引得兩個師弟都是一臉狐疑的看著他,常青出聲問道:“大師兄,你早就知道?”聶蒼朮微微頷首,將之前在少林寺聽到兩個和尚談話的事說了一遍。

忍冬聽明瞭原由,不禁劍眉倒豎,忿忿罵道:“這麼多的災民,這麼長的時間,居然還是這番景象!看來這朝廷真的是爛透了!”隨即便翻身上馬。聶蒼朮見他滿臉怒意,忙扯住韁繩,厲聲道:“忍冬,你要做什麼!”

忍冬難掩怒意:“哼,此等髒官,惡官,留他做甚,我去一劍刺穿了他!”說罷,一把扯過韁繩,朝著城內衝將過去。聶蒼朮心中大急,無暇顧及一臉錯愕的老嫗,一邊上馬,一邊喊著:“常青,快追。”轉瞬間,便也衝進城內,惹得守門士兵破口大罵。

這二人一路疾馳,直追到縣衙附近,也沒見到半個人影,聶蒼朮心中愈發著急,正欲下馬進入縣衙,忽聽得一陣馬兒的嘶鳴,立時調轉馬頭,尋聲追去,來到一處窄巷,卻只看到一匹倒地的駿馬,忙下馬檢視,只見這馬兒已是奄奄一息,細細端詳才發現竟是被一掌擊碎了頭骨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