覺察到她的落寞,不再撥弄忍冬的衣角頭髮,嗷咕著走了過來,靜靜的趴在師冰弦的腳下。師冰弦撫了撫她的毛髮,輕斥了一聲:“解語,以後可不許再搶別人的東西了。”那猩猩似是聽懂了她說的話,站起身揮動長臂指著忍冬,嗷咕嗷咕了幾聲,再次趴了下去。程爾若瞧著有趣,也上去摸了兩下,問道:“她叫解語嗎?”師冰弦嗯了一聲,解釋道:“當年我剛剛進入鬱壘島,正巧碰上她被一條大蟒纏住,便將她救了下來,從那以後她便跟著我了,為了早晚呼喚,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字。”
師冰弦眼下像是開啟了話匣,繼續說道:“你們別看她這麼貪玩,年歲可能比你們幾個加起來還要大。”眾人又是有些驚訝,忍冬此時也走了過來,滿是懷疑的問道:“前輩,您莫不是在說笑吧,我們幾個加起來都快九十歲了,難不成這臭猴子還是一個活了上百年的老妖精?”程爾若皺著眉,狠狠颳了他一眼,糾正道:“她叫解語,你不要總是臭猴子臭猴子的那樣叫!”忍冬尷尬的摸了下鼻子,沒再反駁。師冰弦不以為意,撫著猩猩解語,輕笑道:“具體壽命幾何我也不得而知,總之是不小了,這一處住所,還是她領我尋到的。”
眾人只覺今日接收到的資訊太過繁雜,有些吸收不盡,一時都安靜了下來。忍冬見他們都不再說話,輕咳了一聲,向師冰弦行了一個禮,支支吾吾的問了一句:“那個……前輩,可否請您再彈一遍剛才那首曲子?”見眾人都是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,忍冬又補充了一句:“就照方才打鬥時的樣子,請您彈一遍。”
師冰弦秀眉微蹙,剛才交手時他便有此疑惑,為何忍冬可以不受她琴聲的影響,眼下聽他這樣說,也是點了點頭,想要再試一遍,隨即囑咐幾人:“你們站到我身後,影響會小一些。”說罷,等眾人全部準備妥當,便撫動琴絃,復彈了《廣陵散》中的一段。霎時間,忍冬只覺一陣陣音波湧進體內,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雨,瞬間活躍起來,只聽得全身骨骼咔咔作響,體內真氣急速運轉,不斷衝擊著筋脈,那種感覺就像河中淤泥被反覆沖刷,過後暢通無比。
一曲罷了,忍冬長長撥出一口濁氣,頓覺目光清明,神清氣爽。師冰弦問:“感覺如何?”忍冬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:“想再聽一遍。”此話一出,真讓眾人摸不著頭腦。常青嘀咕了一聲:“為何同樣的曲子,對我們來說是煎熬,對師兄卻成了享受,難不成他異於常人?”這一聲疑問落在聶蒼朮耳中,頓時讓他眼前一亮,連忙走到亭下,疾聲問道:“前輩,您這琴音是否有修復根骨之效?”
師冰弦訝然,怔了片刻,微微搖頭道:“你為何有此一問?我非佛家,亦非道門,並不信什麼骨相之言,又何來修復根骨之說?”聶蒼朮看了眼忍冬,喟嘆道:“不敢隱瞞前輩,師弟年少時,意外受了重傷,師父說他被傷了根骨,無人可以醫治,適才您彈琴之時,唯有忍冬不受琴音影響,所以……”
師冰弦聞言,眉峰微揚,手指輕敲著琴板,沉吟良久又道:“我且問你,何謂根骨?”聶蒼朮倒沒有想到師冰弦會問他這個,一陣苦思冥想後才答道:“以晚輩愚見,根為六根,乃佛家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;骨指筋骨,即萬物生靈先天之本。”師冰弦不置可否,又問程爾若:“小丫頭,你是醫者,可否解釋一下何為根骨?”程爾若咬唇淺思了片刻道:“若只說表面,即為足下跗骨中最大的一塊兒,若說的深些,以我來看,《黃帝內經》中所言‘人之血氣精神者,所以奉生而周於性命也’便可作為解釋,即精、氣、神。”
師冰弦點頭微笑,又問:“那依你來看,忍冬的精氣神如何?”程爾若聞言,眼珠一轉唇角輕抬,邁步走向忍冬,也不顧他多麼窘迫,像是打量著一個物件兒,圍著他轉了好幾圈,右手環胸,左手點著下巴,細細端詳過後,一字褒貶:“笨嘴拙舌,木訥寡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