項小滿靜靜觀察著項謹說話時的狀態,聯想到他之前說的話,此時已經有了些許猜測,試探著問:“是不是……”

他剛一開口,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極為乾澀,發出的聲音也因此劈了岔。他嚥了咽口水,才又問,“是不是,跟襄王世子有關?”

項謹的表情很不自然,深深地看了一眼項小滿,繼續說:“皇帝有命,林淑媛真的就去了襄王府待產。而襄王對此也很謹慎,特意讓人將其安置在王府的一個別院,並派人嚴加看守,下令除了醫官及其貼身侍婢,任何人不得入內。”

“數月後的一個深夜,林淑媛臨盆,順利誕下一名皇子,皇帝得知以後,連夜親往王府,只是帶去的,還有三千禁衛軍。”

張峰冷笑:“哼,果然。”

項小滿看了他一眼,又凝視著項謹:“師父,這皇帝真的是要為難襄王?”

“或許生在帝王家,真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吧。”項謹的語氣恢復了平淡,繼續說道,“襄王的威望到底有多高,誰也說不清,但在皇帝心裡,卻已是功高震主。他忌憚襄王,尤其是在無奈之下立下了傳位襄王的聖旨以後。”

“可那又不是襄王自己要的!”項小滿不甘地說。

“襄王一開始也這樣想,不過他後來才發現,沒有人會在乎。”項謹微微搖頭,“皇帝令三千禁衛軍圍了襄王府,襄王到這個時候依舊無心反抗,只道自己行得端,坐得正,與皇帝又是骨肉血親,不會有什麼大麻煩。”

“然而,事情的變故,卻出在了襄王世子身上。”項謹說到這,臉色突然又變得極為難看,身子也在不住地顫抖。

“師父……”項小滿輕輕喚了一聲,眼眶有些紅。

項謹緩緩舒了口氣,擠出一絲笑意,接著說:“襄王從還未封王之時,便數次領兵平亂,三十多年前,曾在平南路上救下的一個孤兒。”

“此子聰敏好學,又極具天賦,兵法武藝可謂是一點就通。他跟在襄王身邊,漸漸地,憑著戰功一步步晉升到柱國上將軍的高位。”

“他節制天下兵馬,更對襄王忠心耿耿,其麾下將領十之六七也都是出身襄王府,而這裡面,便有襄王世子。”

“同樣,他也是自幼習武,深諳兵法韜略,在上將軍帳下任一軍主將,主要負責的,便是京畿防務。就在皇帝對襄王府發難之時,他帶兵圍了那三千禁衛軍……”

“這襄王世子的性格倒是剛烈,願意為父親反抗皇帝的壓迫。”張峰難得稱讚了一句。

項謹不置可否:“襄王世子帶三萬大軍入城,迅速封鎖所有街道,而後領兵殺向王府,將皇帝當場射殺,並將襄王囚禁於王府之中,而後放了一把火。”

項小滿與張峰面面相覷,目瞪口呆。

項謹沒有停頓,繼續說道:“他將三千禁軍全部處死,帶兵將皇帝的屍體抬回宮中,連夜擬了三份矯詔。”

“其一,有賊人謀反,被其率兵剿滅,但皇帝不幸駕崩,襄王與五皇子、林淑媛及王府眾人皆葬身火海。”

“其二,皇帝臨危之時,將其過繼到膝下,立為儲君,並命其繼承皇位。”

“其三,立即召回在外巡視的上將軍燕行之。”

項謹語速飛快,憤怒與悲痛交織,語焉不詳,細節全無。

襄王世子的一系列行為,很明顯是早有預謀,但其中的疑點,卻是太多太多。

儘管他掌管京畿防務,但也該知道,每一支大軍的調兵虎符、信物都有一半在皇帝手中,沒有戰事,根本就無法輕易調動,他如何能在短時間內籌謀的如此滴水不漏?

皇帝有心對襄王府發難,為什麼沒有提前繳了襄王世子的兵權?

堂堂一國皇帝,就那麼輕易的被他射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