冠昏、鄉射、燕聘諸義是,其言皆極粹美也。
《樂》無經。其義具見於《禮記》之《樂記》。此篇合十一篇而成,見疏。《呂覽·仲夏紀》與之略同。蓋儒家相傳舊籍也。讀之,可見樂以化民,及以禮樂陶淑身心之旨。
《易》與《春秋》,為孔門最高之學。《易緯·乾鑿度》曰:“易一名而含三義,所謂易也,變易也,不易也。”又云:“易者其德也。光明四通,簡易立節。天以爛明。(此下疑奪一句)日月星辰,佈設張列。通精無門,藏神無穴。不煩不擾,澹泊不失。”“變易者其氣也。天地不變,不能通氣。”“不易者其位也。天在上,地在下。”鄭玄依此義,作《易贊》及《易論》雲:“《易》一名而含三義:易簡一也,變易二也,不易三也。”(《周易正義·八論》論《易》之三名)案變易,謂宇宙現象,無一非變動不居。所以戒執一而有窮變通久之義。不易則從至變之中,籀得其不變之則。故致治之道,雖貴因時制宜,而仍有其不得與民變革者,所謂有改制之名,無改道之實;而亦彰往所以能知來,所由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也。簡易者,謂極複雜之現象,統馭於極簡單之原理。莫或為之,曾不差忒。此則治法所以貴因任自然,而賤有為之法也。此為孔門哲學之根本。其他悉自此推演而出,亦皆可歸納於此。
《易》與《春秋》相表裡。《易》籀繹人事,求其原於天道。《春秋》則根據天道,以定人事設施之準。所謂“《易》本隱以之顯,《春秋》推見至隱”也。《春秋》之大義,在張三世,通三統。通三統者,言治法有忠質文之遞嬗。故王者當封先代二王之後以大國,使服其服,行其禮樂,以儲存其治法。待本朝治法之弊,而取用焉。其說見於《春秋繁露·三代改制質文》篇。《史記·高祖本紀贊》曰:“夏之政忠。忠之敝,小人以野,故殷人承之以敬。敬之敝,小人以鬼,故周人承之以文。文之敝,小人以僿,故救僿莫若以忠。三王之道若迴圈,終而復始。”即此義也。張三世者,《春秋》二百四十年,分為三世:始曰據亂,繼曰昇平,終日太平。據亂之世,內其國而外諸夏。昇平之世,內諸夏而外夷狄。太平之世,遠近大小若一。《春秋》所言治法,分此三等,蓋欲依次將合理之治,推之至於全世界也。《易》與《春秋》皆首元。何君《公羊解詁》曰:“《春秋》變一為元。元者,氣也。無形以起,有形以分。造起天地,天地之始也。”“《春秋》以元之氣,正天之端;以天之端,正王之政;以王之政,正諸侯之即位;以諸侯之即位,正竟內之治。”此謂治天下當根據最高之原理,而率循之,以推行之,至乎其極也。
然則何者為孔子之所謂郅治乎?讀《禮運》一篇,則知孔子之所慨想者,在於大同。而其行之之序,則欲先恢復小康,故其於政治,主尊君而抑臣。尊君抑臣,非主張君主專制。以是時貴族權大,陵虐小民者皆此輩,尊君抑臣,政出一孔,正所以使小民獲蘇息也。其於人民,主先富而後教。(見《論語·子路,子適衛》章)孔子未嘗言井田。然觀其先富後教之說,則知孟子言先制民之產,而後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,其說亦出孔子。教民之具,以禮樂為最重。以其能感化人心,範其行為,而納諸軌物;非徒恃刑驅勢迫,使之有所畏而不敢不然也。此蓋其出於司徒之官之本色。
孔子之言治,大略如此,至其立身之道,則最高者為中庸。蓋無論何時何地,恆有一點,為人之所當率循;而亦惟此一點,為人之所當率循;稍過不及焉,即非是。所謂“差之毫釐,謬以千里”也。修己治人,事雖殊而理則一。修己者,不外隨時隨地,求得其當守之一點而謹守之。所謂“擇乎中庸,拳拳服膺而勿失之”也。治天下之道,亦不外乎使萬物各當其位。能使萬物各當其位,而後我之所以為我者,乃可謂毫髮無遺憾。以人之生,本有將世界之事,措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