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孟強強,胡殊同有很多話想說,諸如以上這些他能講好幾個時辰。

但這又能怎麼樣呢?就算孟強強能全部消化領會,也不過是千里之外取了一趟經而已,回到甘州之後,他還是踽踽獨思,一旦遇了事最先想到的還只會是給自己打一個電話吧。

很多事情不是瞭然了框架、諳熟了高度就能走得無虞,細節與日常、變數和應對,才是行舟的槳。

別人看孟強強,談吐有度、雍容大方,但胡殊同卻看到,在闊別許久再次見面的那個瞬間,孟強強就像一個走在迷霧裡的少年,忽然看見了彩虹一樣。

全國冷鏈人才少,甘州更是如此,而甘州的人才也都聚集在大地市裡,以時下的搶手程度,沒有人會注目縣城的翅膀有多煌煌。

正如他和孟強強說的,事情不只這十萬噸紅薯,在胡殊同的角度,事情也不只是當下一個怎樣的解法,他看到了存於孟強強身上一種濃濃的“單薄感”。

強運的這一路,同興沒少幫襯,從最初階段胡殊同帶隊前往,到開園前後柳知英和團隊的駐守。

往後的時日裡,同興依然可以派出一支團隊,扶助強運的每一個節點。

可是歸根結底,強運得有自己的人,孟強強得有隨時商討共同探路、心有歸宿一同闖蕩的人。

扎心的現實是,強運的人才處境還不如當年同興,那時候冷鏈還在蛋殼裡,聽不到太大的動靜,甚至很多畢業生都在懷疑這個專業到底出路何在。

只要把冷鏈做成企業的地方,他們都不會有太多猶疑。

而如今,冷鏈遍地光火,企業的規格越攀越高,動輒百萬噸基地航母,加之巨量資本的投入,更為廣闊的舞臺成為人才最大的流向。

這絕不止強運一家的困境,絕大多數新興的冷鏈園區,在尖端人力市場的角逐都毫無競爭力。

從前在胡殊同心裡,這是一種多年難有改觀的現象,然而孟強強這件事,卻給自己打了一堂明明切切的具象。

午夜的時候,思量又思量的胡殊同,第一次開啟了那個抽屜。

老師離開已經兩年多了。

紅圍巾的一旁,靜靜放著那個糖人,糖人下是那份書信,他把書信移開,從那份方案裡,輕輕拉出來一頁紙。

這張紙上有一些名字,前面綴著的各種職稱讓人看得眼花。

“洪教授,老師當年有和您說起過企業學院的事嗎?”

“哼!老傢伙交代過,你小子不提我就不能提,要等你找我!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