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洪武年間劃定了十五個“不徵之國”,其中朝鮮被列為第一。

並且與其他藩國朝秦暮楚當牆頭草不同,朝鮮在絕大多數時間段裡面,秉持著“事大主義”,是把大明朝當親爹來看待的,能成為大明的狗就是最大幸事。

當然,明朝“狗”這詞也沒後世侮辱性那麼強,甚至很多人都以門下走狗為榮。

究其原因,就在於李氏朝鮮篡位王氏高麗,得國不正導致政權合法性不夠,只能瘋狂討好中央王朝獲得冊封,來維持自己的法統授權正確。

另外儒家思想的教化下,程朱理學在朝鮮的發展比大明還極端。

他們骨子裡面認為自己是“王道聖化”,乃至異域小中華,比其他不通教化的蠻夷高了不止一個檔次。

基於這些因素,每次入貢朝鮮使臣都排在第一位,算是彰顯他們的特殊地位。

朱祁鎮見到這一幕後面色鐵青,番邦使臣覲見排位,可不是你想站哪裡就站在哪裡。

瓦刺使團這般做法用意是何,公然違抗大明的朝貢禮儀嗎?四夷使臣在皇帝御座前方站定,黑壓壓一片接近千人。

要知道明朝番邦最多的時期,高達一百四十多個。

如今正統朝又值大明巔峰鼎盛,四海八方無不奉為天下共主,朝貢使團規模如此龐大,也就不足為奇了。

按照覲見流程,這個時候將由鴻臚寺舍人上前,跪奏皇帝來朝使臣的情況。

同時明朝的執事官,也將提醒使臣按照華夏的禮儀要求行禮,並上表遞交國書,貢獻方物。

現在問題就出現了,理論上應當宣召朝鮮使臣上表獻物,實際上瓦刺使團卻站在首位,這下該怎麼介紹?是嚴格遵循朝貢禮儀流程,還是隨機應變按照站位順位宣召?一個區區鴻臚寺舍人,在皇帝跟滿朝文武大員面前,壓根就不敢做這個主。

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,皇帝不可能自降身份宣佈讓誰先覲見。

在場官員沒有皇帝命令,朝貢大禮上就不敢逾矩進言。

負責禮儀的舍人跟侍儀官,則沒有這個許可權跟資格做決定。

誰都不想多事,更無人願意擔責。

大明官場僵化的體制,在這一刻真是展露無遺!短暫的僵持後,禮部尚書胡濙打算站出來訓斥瓦刺使臣無禮。

畢竟事後真要追究起來,他身為禮部最高長官,肯定沒有辦法脫責。

不過就在胡濙準備邁步出班的時候,卻看到沈憶宸先行一步站了出來,直接取代了鳴贊官的職權,大聲高喊道:“宣朝鮮使臣上表獻物!”

沈憶宸的這聲指令,讓在場文武百官紛紛側目。

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,朝貢這種國之大典,這小子也敢便宜行事,真就不怕弄砸了?但對於此刻滿頭大汗瑟瑟發抖的鴻臚寺舍人而言,沈憶宸發出的這道指令,簡直拯救自己於水火!鴻臚寺舍人不敢有絲毫的遲疑,快步走到朝鮮使臣面前,把他們從四夷朝貢隊伍中,領到了更靠近朱祁鎮的位置。

同時把朝鮮上表國書跟獻貢方物,置於執事官手捧的表案之上。

接著太常寺官員奏響禮樂,朝鮮使臣及其隨從,向大明皇帝朱祁鎮行跪拜大禮。

這種禮儀不僅僅是要彰顯天朝威儀,還是增強使臣對大明王朝的敬畏之心!行禮完畢後,宣表官取過朝鮮上表國書,當眾宣讀一番。

國書內容極盡對大明皇帝的讚美之詞,以及對天朝上國的臣服跟禮敬。

聽到這份國書後,朱祁鎮的臉上表情終於好看了些,這才是他想要的四方來朝,八方來賀!宣表結束,宣方物狀官把朝鮮進獻的貢品,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番。

其實大多數番邦貢品,都是當地的一些土特產,然後在明朝的“薄來厚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