閃動的火苗映照出一張年輕英挺的臉龐,焦慮而落寞,這是十九歲的孫權。

孫權聽到門口的聲音馬上扭頭,待看清進帳的人後大喜過望,起身急道:“張天師!可是兄長召我?”

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,孫權雖然得到了孫策遇刺的訊息,可他多次探訪均無功而返。他心中焦慮不安,卻沒有絲毫辦法,如果硬闖關卡,恐怕他會立即被治以軍法,那便更沒有見到兄長的可能了。

就在他焦急不安的時候,張居月出現了。

張居月在孫策麾下地位極高,人人都知道他是主公身邊的奇人異士,除了孫策外不受任何人的號令,他的出現怎能不讓憋屈許久的孫權看到希望?

張槐序抬手製止他問出更多的問題,正要說話,卻見孫權彷彿見了鬼一樣緊盯他的身後,他回過頭,看到同樣莫名其妙的葉淺淺。

“張天師,這……這是何人?”孫權迅速退後,年輕的臉上滿是驚惶無措,“此人為何與我一般模樣?”說到這裡他面色陡然一變,難以置信的情緒湧進眼中,“難道是大兄他……”

在其他人眼中,張居月一眾天師是神秘莫測的,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,卻誰也說不出他們究竟有什麼本事。可孫權身為孫策的弟弟,是真正見識過這些天師的能耐的。有他們在,弄出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沒有任何難度,而伴隨替身出現的,通常是正主的死亡。

身在亂世,若不早早明白權力之爭的殘酷,便沒有資格活下去,張居月只聽從孫策的號令,能讓他出現在這裡的,也只有孫策。

而孫策要殺他的原因只有一個:孫策命不久矣。

時值逐鹿天下的關鍵時期,為保孫策死後孫氏政權不因內鬥而瓦解,便選擇將其中一個有力的競爭者除掉。

孫權面如死灰,顫聲問道:“我大兄可是不好了?”

縱然在誤會孫策要除掉他的極致打擊之下,他心心念唸的仍是兄長的安危。

葉淺淺忙將頭上的鳳凰白玉簪摘下重新戴了一次,消除掉孫權眼中的異象。她都忘了,她現在是孫權的樣子。

望月之血可以看穿鳳凰白玉簪的偽裝,所以在張槐序眼中,葉淺淺一直都是葉淺淺的模樣,但對於其他人來說,鳳凰白玉簪催眠了他們的大腦,在他們眼中,戴著鳳凰白玉簪的人就是孫權。

四目相對,一方好奇,一方驚恐。

這是葉淺淺第一次見到歷史書上出現的人物。

歷史書上孫權的畫像多為沉穩的帝王形象,而眼前的人還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稚嫩與青澀。

孫權則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“自己”變成了一個清麗少女,剛剛經受的打擊還沒緩過來,又迎來第二次衝擊。

就算要找替身,為何找個姑娘來假扮他?難道是有意折辱,暗示他不是個男人?

見過風浪的小將軍又一次想多了。

“葉姑娘入營來找我,為方便行走,喬裝成了二公子的模樣,二公子見諒。”

孫權錯愕半晌,開口問道:“那兄長他……”其實孫權從屢被阻攔開始,心中已做出了最壞的打算,只是仍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。

張槐序直白地搖頭,說道:“天明前主公會召你見最後一面。”

兩行清淚頓時從小將軍通紅的虎目中流出,他狠狠地瞪著張槐序,似乎想讓眼前的人收回這句話。可他又無能為力,淚水如注,心痛如絞,未及弱冠的青年痛苦地嘶吼起來。

猶如困獸般的吼聲,讓葉淺淺心頭髮顫。

雖然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,葉淺淺都將自己和蚩尤聖女分得很清楚,但她不得不承認,在其他人眼中,甚至在張槐序眼中,她們都是同一個人。而帶領蚩尤族完成刺殺的她,就是孫權的殺兄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