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無意識地退後了一步,不願再看孫權痛哭的模樣。

“刺客在哪?我要將他們碎屍萬段!”孫權怒吼著衝出營帳。

葉淺淺的第一反應就是阻止孫權,卻被張槐序反手拉住。

“沒有召令,他寸步難行。”張槐序淡淡道。

果然沒過多久,小將軍垂頭喪氣地回來,一句話也沒說,坐在案几前守著那盞油燈,眼淚流下來他便狠狠地抹去,然後再流下來。

“此次前來,我有一事請教二公子。”

孫權抬起頭,看著神色平靜的張槐序,深感不可思議地低吼:“兄長是你的主公,你為何不見半點哀色?”

“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”張槐序的目光沒有半點波動,“天師族已經盡力保全主公,可惜命定之事難以扭轉,將來二公子繼位,天師族同樣會全力輔佐。”

“我?”孫權有些迷茫,“難道天師深夜來此,是想押寶在我身上?”他搖了搖頭,自嘲一笑,“天師怕是白來一趟了,我性格軟弱,不及三弟,難以穩定軍心,兄長是不會選我的。”

與孫策孫翊的驍勇不同,孫權性格疏朗,喜歡交朋識友,人人都喜歡他的行俠仗義。但論軍內威信和統兵作戰,孫翊比他更受關注。

張槐序沒有對這件事發表其他看法,會不會選,天亮前自然會有結果,至於後續之事,也無須他去擔心。

“二公子可知道地母靈石?”張槐序在問話的同時暗中甩出一張鑑言符,悄然落在孫權的左肩上。

繼續低頭看著燈光的孫權搖搖頭,木然道:“從未聽過。”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。

鑑言符絲毫無損,代表他說的是真話。

張槐序悄然收回鑑言符,心裡十分失望,這麼看來,孫權手中的那件寶物並不是地母靈石。

如此一來,只能從葉深深那邊打探了。

想到這裡,張槐序便打算帶葉淺淺離開,沒想到葉淺淺先一步回頭,走出了營帳。

她什麼也沒說,但是張槐序覺得她的情緒有點不對勁。

“怎麼了?”張槐序緊走兩步與她並肩而行,看到葉淺淺皓頸微傾,濃密的長睫擋住了她大半的眸光。

葉淺淺沒有言語,卻在背後傳來呼聲的時候僵住了身形。

雙眼通紅的孫權快步趕上來,急切地問:“天師說兄長會在天明前召我?”

張槐序瞥了一眼將頭垂得更低的葉淺淺,又看了看仍是昏暗的天色,微一點頭,輕聲說:“時辰差不多了。”

在張居月的記憶裡,孫策是在天明時去世的。在那之前,張居月與孫權還密談了一陣子,再算上交接囑託與傳遞召令的時間,想必召令現在已在路上。

孫權點點頭,眼圈一下子又紅了,但他強忍著沒有落淚,低聲道:“我去……我去等召令。”

所有人都認為眼下這個局勢,他會一心爭權奪勢,畢竟現下生逢亂世,誰不想執掌三軍,逐鹿天下?恐怕連他大哥都是這麼想的,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召見他。三弟孫翊更是對他避而不見,原本親密無間的兄弟三人,因為兄長重傷垂死,反而相互猜忌防備起來。於是他被阻攔了一個晚上,也傷心了一個晚上。

孫權一度想過離開軍營,以行動表明自己絕無爭權之心,可是他還沒有見到兄長。

直到現在,孫權仍舊心存幻想。他希望張天師判斷錯了,他希望兄長不會死,所以當他知道自己與兄長還有相聚的機會,他不願浪費一丁點時間,提前去主帳外候著,只要召令一到,他就能第一時間趕到兄長身邊。

小將軍飛奔至防備重重的第一道關卡前,毫不意外地又被攔下,他便直挺挺地站在那,盯著主帳的方向,望眼欲穿。

“我們等會兒再去吧。”葉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