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難怪……”張槐序終於懂了,張居月道心動搖根本不是他和那些記憶的原因,而是張居月自認斷絕七情,對蚩尤聖女絕無愛意,可最終卻因她不記得他們的定情之物而心生殺意。

所謂愛之愈深,恨之愈切,張居月用二十多年的時間將自己的心淋銅鑄鐵,最終卻抵不住一隻小小的玉瓶。

在他手刃葉淺淺時,張居月意識到了這一點,萬年冰石般的道心遂出現了裂縫。

張槐序的沉默讓葉淺淺格外不安,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揉捏著衣裙,不知道該不該打斷張槐序的思緒。

她不想做煞風景的壞人,可是她有點難過。

“張槐序。”她儘量保持語調的平穩,“歷史上的這裡,我被張居月取了血,我們是不是還要遵循歷史啊?”

張槐序將地上的東西一件件仔細地交還到她手中,囑咐她收好,才說道:“改變歷史的結果無法預料,減少意外的最好辦法就是遵循歷史。”

葉淺淺猛吸一口氣,鼓起勇氣把手伸到他面前去,咬著牙道:“那你來吧!”剛剛咬個手指擠出幾滴血都讓她痛半天了,給自己大量放血她實在下不去手。

葉淺淺視死如歸的模樣逗笑了張槐序,而張槐序笑出聲的樣子也看呆了葉淺淺。

表情,就是表現內心的感情。

可是自從認識以來,葉淺淺在張槐序的臉上極少能看到除了平靜之外的表情。馮廣天給張槐序的評價是裝酷,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後,葉淺淺不太贊同這個說法。

從張槐序與族人的關係來看,並沒有人真的在乎這個天姿卓絕的青年,哪怕他已經繼承了斬妖劍,卻仍然得不到族人發自內心的認可。葉淺淺不知道這是為什麼,可她換位思考,如果她是張槐序,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,也必然不願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分享給絲毫不在乎她的人。

張槐序敏銳細緻的表面下,是孤獨敏感的心,他以平靜包裹自己,隔絕那些沒有溫度的親情。

而這一刻,展顏的笑容,就像是在冰山上綻放的花朵,驚豔得讓人移不開眼。

意識到自己失態,張槐序瞬間恢復成冷靜的模樣,輕咳一聲道:“不急,我們先去找孫權,看看他那件寶物是不是地母靈石。”

葉淺淺鬆了口氣,好吧,雖然早晚要捱上一刀,但晚一點疼總比現在疼好。她又想起剛剛用孫權的身份闖關被攔的事,馬上提出疑問道:“孫權現在不應該在孫策跟前嗎?”

張槐序搖頭說道:“現在大家心中的繼承人並非孫權,而是孫策的另一個弟弟,孫翊。”

孫策去世時年僅二十六歲,這一年孫權十九歲,而孫翊只有十七歲。史上對孫翊的評價是:驍悍果烈,有兄策風。

“孫翊與孫策性格相似,同樣勇猛善戰,所以成為眾人心中屬意的第一繼位人選。”每一次的權力交替都會附帶著肅殺與陰詭、謹慎與防備。此時眾人屬意的孫翊和他背後的勢力集團,自然要提防孫權,不會輕易讓他改變局勢。

“既然如此,為何最後是孫權繼位?”葉淺淺滿臉不解地問。

“孫策在去世前夕改變了主意。”張槐序示意葉淺淺跟他出去,“孫權接近天亮時才接到傳召,現在應該還在他自己的營帳中。”

張槐序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,按照天師族的原定計劃,他會與蚩尤聖女完成以人換血的交易,所以葉淺淺出現在這裡並不會引起天師族的懷疑。

支援孫翊的人為防範孫權,特地將孫權的營帳劃在警戒線外,阻止他面見孫策。這也是之前葉淺淺偽裝成孫權,卻不得靠近孫策的原因。

沒走出太遠,張槐序便在一個營帳前停了腳步,他沒有打招呼,直接推門而入。

營帳內的光線很暗,只在案几上點了一盞粗製油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