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到這樣混亂的場面,康熙覺得自己應該生氣,可奇怪的是,他的心中並沒有多少怒火。
站在窗戶邊看了一會兒,康熙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毓慶宮。
回乾清宮的路上,康熙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時候。
其實五歲之前的記憶他都已經模糊不清了,只依稀記得他避痘的時候,身邊的嬤嬤給他提及的最多的,就是他那個高高在上的阿瑪。
可惜的是,他並沒有躲過天花,四歲時還是染上了這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病症。
後來他奇蹟般熬過了那段可怕的日子,可也沒被接回宮裡,而是一直都住在那個狹小的,種了幾棵老枯樹的庭院裡讀書習字。
直到八歲那年,他的阿瑪也染上了天花,病重之時才將他接回去,立為了太子。
所以在八歲之前,他對幾個兄弟完全沒有記憶。
而八歲之後,他是君,二哥他們是臣,所以每次見面,他們都要給他行跪拜之禮,像胤礽幾人這樣的相處方式,他從未體會過。
有那麼一瞬間,康熙竟有些羨慕。
或許在所有人眼中,康熙是高高在上的帝王,手中握著對所有人生殺予奪的權力,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孤獨。
八歲失去阿瑪,九歲沒了額娘,在八歲之前,他甚至連這兩個人長什麼樣都不清楚。
更甚至,當時的他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名字,旁人只喚他三阿哥,或者三爺。
梁九功跟在康熙身後,心裡有些沒底。
他總覺得萬歲爺雖然什麼都沒說,但是身影看起來莫名的……孤寂。
對,就是孤寂。
梁九功也搞不懂這份孤寂是從何而來,可光是看著,他就有些心疼。
梁九功自十三歲就跟隨康熙,到如今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時間了,人都是血肉之軀,哪能沒有感情呢?
主僕兩個很快就回了乾清宮,大殿裡燈火通明,康熙再看那御案上的奏摺,就沒了再批下去的興致。
“梁九功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保成的脈案如何?”
“回皇上,胡太醫今兒早上給太子爺診脈,說是已經大好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康熙沉吟,隨即開口,
“去告訴那小子,讓他明日上朝旁聽。”
梁九功躬身,
“嗻。”
他倒是沒多少意外,畢竟太子爺今年時常上朝旁聽。
而胤礽在高高興興把幾個弟弟送出毓慶宮之後,就從乾清宮來傳旨的太監嘴裡聽到了這個訊息。
那一瞬間,胤礽感覺天都塌了。
咋又要上朝?
他不是還沒銷假嗎?
可就算再怎麼不情願,康熙的旨意胤礽也不敢違抗。
這不第二天寅時初刻,何柱兒就把睡得正香的胤礽叫了起來。
胤礽困的眼睛都睜不開,機械的任由內侍伺候他穿衣洗漱。
洗漱完連口水都不能喝,就上了轎輦往乾清門而去。
胤礽上輩子沒上朝之前,也以為上朝就像是影視劇裡演的那樣,皇帝坐在金鑾殿上,各部門的大臣站在底下,太監總管抑揚頓挫唱朝——
“有事啟奏,無事退朝~”
於是劇情就這麼展開。
但上了一次朝之後,胤礽又扒拉了一下原身的記憶,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。
他今日要上的早朝又叫御門聽政,以前他爺爺順治皇帝在位的時候,每個月頂多三次常朝,五次御門聽政。
到了他親爹康熙,就成了如無意外,每天都得去。
這個意外也就是御駕親征、外出巡幸以及各大重要節日,得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