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回到松濤苑的時候,趙玖鳶已經換了一身老氣的香雲紗制的長裙,頭上還別了一支樣式單調的玉蘭花簪。
趙玖鳶心知暮月和琉光也不怎麼喜歡她,所以才挑這樣的衣服首飾給她,就是為了看她出醜。
但她並不介意,這衣裳好歹是比她的婢女服侍要貴氣多了。
慕榮盛見到她,狠狠皺眉:“娘,你看她!哪兒有國公府嫡女的樣子?俗不可耐!”
“快點把她趕出去!她不配做我的妹妹!”
不等許氏開口責備,趙玖鳶已經冷冷地質問道:“那你又哪兒有國公府嫡長子的樣子?”
“鎮國公當年陪陛下征戰沙場,乃是真正的鐵血男兒!可你又是如何?又肥又蠢,恃強凌弱,這是嫡長子該有的品行?”
眾人皆是被她的話震得一愣。
儘管她穿著不合體的老氣長裙,身量纖纖,彷彿一陣風景就能將她吹倒。可此時她面容嚴肅,說出的話鏗鏘有力,竟然有一絲威嚴。
趙玖鳶心中冷笑,她沒吃過豬肉,還沒見過豬跑嗎?
沒做過嫡女,不代表她不會演。那幾年在玄瑤身邊,也不是白待的,她見過的世面可並不算少。
尊貴的嫡女該是什麼樣,她說不定比他們任何人都清楚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
慕榮盛大概是沒想到,這個看起來窮酸無比的賤婢會還嘴。他“你”了半天,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趙玖鳶又道:“沒錯,我生長在鄉野,又做過公主府的奴婢。可我靠自己的雙手養活了自己,養活了我的弟弟妹妹。而你又做了什麼?”
“若是沒有鎮國公府嫡子的頭銜,沒有父親掙的軍功,你又算什麼東西?!”
慕榮盛氣得胸腔劇烈地起伏,他環顧四周,看了一圈,最後抄起放在角落的掃帚,朝趙玖鳶衝了過來。
“你這個賤人!我今天就打死你!”
許氏和一旁的慕青棠連忙上去阻擋。
“哥哥,算了……”
“慕榮盛,你給我放下!放下!”
趙玖鳶也不傻,一邊說一邊躲:“父親上戰場殺敵,你在府中打女眷,父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?”
嘴下不留人,腳下也不含糊。
一時間,院子裡好不熱鬧。
他喊:“輪得到你教訓我?你這個賤——”
她罵:“怎麼,除了賤婢你還知道別的詞彙嗎?罵人的詞彙都如此匱乏,學院白去了?”
忽然,“吱呀——”一聲,西邊的書房門突然開了。
門口站著一個目光裡冷厲的中年男子。他身型高大健壯,面容冷峻,穿著金絲翔雲繡線的灰色衣袍。只是站在那,便是一股威壓之氣。
趙玖鳶猜想,這位應該就是鎮國公慕崢。
“吵什麼!”他對著慕榮盛怒斥道,“大呼小叫,成何體統?你就不能學學你弟弟?還想挨板子?”
到底是練武的,中氣十足。趙玖鳶只覺得胸腔都被他的嗓門震得發顫。
慕榮盛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和不甘,到底還是偃旗息鼓,放下了手中的掃帚,微微俯身行禮。
“爹,兒子知錯了……”
許氏連忙道:“老爺,我將鳶兒帶回來了。”
“進來。”慕崢彷彿懶得多說一句,轉身回到了屋中。
許氏忙招呼趙玖鳶,一同走向書房。
可慕崢頭也沒抬,對著許氏就道:“你出去。”
許氏有些尷尬,她往前走的腳步一頓,猶豫了下,還是聽話地退了出去。
趙玖鳶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桌案前,等待著慕崢開口。可慕崢卻提筆寫著什麼,看也不看她。
直到過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