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驗室裡,超聲波清洗機正剝離某個青銅舵輪上的海洋沉積物。
小七隔著防護玻璃記錄編號,突然發現舵輪軸心藏著微型膠捲。
顯影后的畫面讓她呼吸停滯——1903年埃裡克與少女在燈塔前的合影,背景裡未完工的機械裝置,正是如今沉在海底的舞臺裝置。
“所以他是故意讓裝置沉沒的。”羅傑指著膠捲邊緣的註釋,褪色的鋼筆字寫著“聲音需要深海壓強才能完美共振”。
窗外傳來貨輪悠長的汽笛,與實驗室播放的《魔笛》錄音產生奇妙的和鳴。
哥德堡大學海洋聲學實驗室的白噪音背景裡,小七套著過大的防靜電鞋套,看研究員將青銅舵輪放入消聲水槽。
當40赫茲的聲波穿透水體時,顯示屏上的頻率曲線突然出現規律脈衝。
“是機械結構自帶的共振腔!”羅傑指著波峰間距,“和《魔笛》裡夜後詠歎調的最高音訊率完全一致。”
三天後,小七攥著特許通行證鑽進深海摹擬艙。
加壓到15個大氣壓時,耳機裡傳來修復後的1903年錄音——ErikLöfgren親自演唱的莫諾斯塔託斯詠歎調。
低頻震動讓她的肋骨發麻,直到某個臨界點,百年膠木唱片特有的爆豆雜音突然消失,男中音變得異常清晰通透。
“果然需要深海環境才能啟用最佳音效。”專案組長敲著鋼化玻璃,小七發現他胸牌掛繩的編織紋路,與埃裡克工具箱裡的麻繩如出一轍。
實驗室角落,穿復古西裝的老者正在檢查聲波圖譜,他轉身時露出的懷錶鏈,讓羅傑瞳孔驟縮——那枚船舵掛墜內側,分明刻著“E.L.1905”。
週末的瓦薩博物館咖啡廳,小七把鬆餅掰成聲波圖譜形狀:“所以埃裡克家族四代人都在完善這個聲學系統?”羅傑的咖啡勺在桌面畫出厄勒海峽輪廓:“更準確地說,他們用戲劇道具掩蓋著海洋研究——EL機械公司表面生產舞臺升降機,實際在為瑞典海軍測試水下監聽裝置。”
檔案館新解密的1953年信件證實了這個猜測。泛黃信紙上,埃裡克的孫子提到冷戰中在波羅的海鋪設的聲吶陣列,部分原型設計參考了祖父的《魔笛》共振裝置。小七用紫外線燈掃描信紙邊緣,顯影出用檸檬汁寫的俄語單詞,意思是“海妖“。
陰雨綿綿的赫爾辛格碼頭,兩人拜訪EL機械公司現任CEO。辦公樓大廳的青銅舵輪雕塑緩緩旋轉,投射的光斑在地面拼出斯德哥爾摩群島地圖。總裁助理遞來的宣傳冊裡,某張潛艇內部照片的消音瓦紋路,竟與小七項鍊的船舵紋樣完全匹配。
“要不要去看真正的聲吶實驗室?”穿三件套西裝的總裁突然現身,他撫摸著樓梯扶手的船舵雕花,“曾祖父相信最美的科學都該藏在藝術裡。”
穿過需要虹膜識別的防爆門後,小七的帆布鞋踩上消音地板,看見透明水艙裡懸浮著改良版《魔笛》共振器,銀灰色外殼印著北約海洋監測組織的徽標。
返程渡輪上,小七將薄荷糖分給做聲學測繪的科考隊員。當夕陽把聲吶顯示屏染成琥珀色時,她突然發現某條海底峽谷的輪廓,與1902年海報背面的刻痕驚人相似。羅傑調出家族企業捐贈的檔案館3D掃描圖,疊加圖層後,百年間不同媒介記錄的座標全部指向同一片海域。
深夜的實驗室依然亮著燈,超聲波清洗機吐出最後一件打撈物——嵌在珊瑚中的黃銅哨片。
音樂史教授激動地辨認出這是單簧管的關鍵部件:“《魔笛》首演時使用的就是這種哨片!”
小七用放大鏡觀察腐蝕痕跡,發現金屬接縫處藏著微型編號,與哥德堡歌劇院庫存清單上的某件遺失樂器完全吻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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