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德堡美術館的晨霧還未散盡,羅傑把租來的電動滑板車鎖在鑄鐵路燈旁。小七踮腳整理被海風吹亂的劉海,門票二維碼在手機螢幕泛著微光:“官網上說今天有北歐當代玻璃藝術展。”

穿過新古典主義柱廊時,小七的帆布包蹭到大理石牆面的銅牌,發出細微的叮鈴聲。羅傑突然拽住她手腕:“看地面!”晨光透過彩繪玻璃窗,在磨石子地磚投射出淡綠色的光斑,恰好組成美術館180週年慶的徽章圖案。

“兩位需要尋寶手冊嗎?”穿莫蘭迪色工作服的導覽員遞來牛皮紙冊子,封面的燙金線描正是美術館鎮館之寶《海港暮色》。小七翻開內頁,發現是尋找七幅隱藏著“藝術彩蛋”的互動遊戲。

在19世紀肖像畫廳,《戴珍珠耳環的牧羊女》前聚集著拍照的遊客。羅傑舉起手機正要掃描說明牌,突然發現畫中少女的羊毛裙褶裡藏著極小的銀色十字繡——正是畫家艾琳·約恩多特的家族徽記。小七用指甲輕觸手冊上的對應貼紙,立刻顯現出AR動畫:虛擬的牧羊女竟對著鏡頭眨了眨眼。

北歐當代廳的玻璃展櫃泛著冷光,小七的鼻尖幾乎貼上防反光玻璃。芬蘭藝術家塔皮奧的裝置《冰呼吸》正在緩慢變化,液態氮製造的霜花沿著銅管生長。“快看底座!”羅傑壓低聲音,在亞克力支撐柱內側,鐳射雕刻著微縮版的《海港暮色》帆船。

正午時分,兩人循著咖啡香找到中庭咖啡廳。小七咬著雲莓撻研究手冊,突然發現七處彩蛋的位置連起來竟是北斗七星。“我們現在在搖光星的位置,”羅傑用叉子尖蘸著奶油畫星座圖,“接下來該往天樞星方向的版畫廳移動。”

轉過洛可可風格的鏡廊,修復室的落地玻璃窗後,戴著顯微目鏡的修復師正在處理蒙克的石版畫。小七把掌心貼在玻璃上,看著修復師用駱駝毛刷輕掃百年曆史的紙漿纖維。“原來修補蟲蛀要用到蜘蛛絲蛋白!”羅傑指著工作臺上的試劑瓶標識,手機鏡頭自動識別出日文說明中的“蠶絲肽”成分。

在光線昏暗的宗教畫展廳,小七突然蹲下身。“小心撞到頭!”羅傑伸手護住她後腦,卻見她掏出化妝鏡反射穹頂的射燈。當45度角的光束掠過15世紀的聖像畫時,聖徒長袍的金粉突然顯現出編織紋理——這是中世紀畫家模仿拜占庭織錦的特殊技法。

“恭喜集齊五枚彩蛋!”導覽員在雕塑廳遞來紀念徽章時,神秘地眨眨眼:“最後兩處需要音樂耳朵。”羅傑突然拽著小七衝向樓梯間,仰頭望著螺旋上升的鑄鐵欄杆——每個轉折處的鏤空花紋,都是不同音階的五線譜符號。

當暮色漫過彩繪玻璃穹頂時,兩人終於站在頂層露臺。手冊末頁的燙金圖案在夕陽下泛出虹彩,小七突然指向遠處的海港:“快看!”此刻港口的燈塔、貨輪吊臂與天際線,竟與《海港暮色》的構圖完全重合。羅傑用長焦鏡頭捕捉這個瞬間,畫面邊緣突然閃過反光——美術館西翼的某扇圓窗後,竟掛著那幅真跡的備用畫框。

閉館鈴聲響起前五分鐘,他們在地下一層紀念品店兌換最終獎品。銀質書籤上鐫刻的帆船紋樣,正是用《海港暮色》的筆觸動態捕捉的浪花弧度。收銀員擦拭著玻璃櫃臺笑道:“今天有127位遊客參與尋寶,只有你們注意到版畫廳的《仲夏夜之夢》裡,精靈翅膀用了熒光礦物顏料。”

華燈初上的林蔭道上,小七把書籤舉過頭頂。街燈穿過精雕細鏤的帆船桅杆,在路面投下細碎的光斑,彷彿白日裡那些散落在各個展廳的藝術密碼,此刻都化作了哥德堡夜空中流動的星河。

暮色為美術館的拱廊披上琥珀色薄紗時,羅傑和小七站在螺旋樓梯的第五層轉角。鑄鐵欄杆上的五線譜符號在壁燈下泛著柔光,小七忽然舉起手機:“你聽——”

樓道深處隱約傳來鋼琴版的《藍色多瑙河》,與欄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