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住,似驚似喜地失聲道:“這位……”他忽覺失禮,戴上眼鏡,十足尊敬地對謝騖清微欠身說,“當年南北和談,在下曾有幸見過少將軍。

在利順德,我和晉秘書一同接過你們北上談判的人,不知謝少將軍可還有印象?”

謝騖清對總署負責人一點頭,道出地名:“利順德三樓.”

“正是,正是.”

有的人,活在這世上,拼了命想被人記住,想在旁人的記憶裡留下一絲絲痕跡,卻徒勞無功。

而有的人,他只要出現過,就會深烙在旁人的生命裡,無法忘記,揮之不去,就算十年、二十年,仍難褪色。

那年,總署秘書還是個助理,跟在北京臨時政府的代表秘書身後,黃銅色電梯門在利順德三樓被開啟,這位將軍跟在兩位中年將軍身後,沉默著邁出鐵門,從總署秘書面前走過。

北京臨時政府的代表秘書評價,這是一位少年功高、不好親近的將軍。

而跟在代表秘書身後的這位助理,雖身處軍閥政府,卻由衷祈盼著和談的成功。

他對這位南方來的謝騖清將軍是欽佩的。

“謝少將軍請寬心,只要船上沒有所謂的槍支,鄙人一定徹查下去,”總署秘書下了保證,“必會給二小姐一個交代.”

何未對此從未擔心貨物的事。

她看著碼頭上的幾波人,卻在憂心另一樁事。

碼頭上匯聚了太多人,上百雙眼睛看著,她根本沒機會登船。

偏偏這是今年最後一班客輪,再出海只能等來年春天。

很快,查驗貨倉的人鎩羽而歸。

日本人面色難看,語態僵硬地表達歉意。

日本兵列隊爬上軍用卡車,在猛烈的北風裡,蒼綠油布篷蓋住那些異邦面孔,駛離碼頭。

日本人接到的訊息不假,但除了何未、謝騖清和白謹行三人,及謝騖清的心腹,無人知曉那批槍究竟在何處——此刻,兩卡車的鹽正途經保定,由白謹行和募捐善款的縣長親自押送,往西北去了。

鹽將如數送至災區,而鹽中的槍支,則會從西北輾轉運到江水流域,由何家長江流域的船隻,運送到紅區。

這是何未那晚在廣德樓的臨時起意。

白謹行早年在西北從軍,對西北關隘要道瞭如指掌,若遇變故,比海路更容易應付。

所以她在做善事時,將運送槍支的道路也鋪平了。

“謝少將軍該放心了,碼頭的事我會陪著二小姐善後.”

總署秘書友善道。

謀算如謝騖清,怎會看不透眼前的形勢。

何未已經失去了悄然登船的機會。

他看向何未。

她眼底有不捨,很快掩蓋住了。

她須保證客輪啟航,讓謝騖清先順利南下。

她的臉在白狐狸圍領裡,被襯得眼瞳愈發黑,帶著無法抑住的溼意:“少將軍是該動身了,再耽擱下去,那些老客人們要鬧的.”

說完,她接著道:“少將軍面子大,若能在船上替我解釋兩句……最好不過.”

謝騖清想替她撥開白色的狐狸毛,仔細看一看她的臉。

兩人有太多話,無法在此時說。

謝騖清本想帶她一同走,不論甘苦,起碼她能曉得他在何處。

今日一分別,數月後,南面形勢如何,誰都不好說。

謝騖清和她對視著,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中,笑著說:“這一回,騖清又食言了.”

何未輕搖頭:“南方需要將軍.”

尤其是現在。

中原大戰結束,南京政府養兵數月後,已正式開始圍剿起義的城市。

當初南昌起義,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