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怒謝騖清,轉而看何未。

何未對謝騖清輕搖頭,有撒嬌的態度,佯作埋怨道:“讓人請你來,是乍一見到一卡車的兵,有些怕。

你來了倒好,越說越生氣了.”

她對謝騖清柔柔一笑:“今日是你南下的好日子。

為了倭人生氣,不值得的.”

“好,”謝騖清眼裡有了溫度,柔聲回,“如何做,照你的意思來.”

何未略思忖,對警察署長道:“航運在天津不是一兩日的生意,今日沒搜查令就放你們上船,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.”

“是我們沒想周到,”警察署長致歉道,“那些倭人帶了兵過來,沒法得罪.”

“趙署長的處境確實難,”她想想道,“不如這樣,你我各退一步。

我讓你們上船驗貨,你們交出舉報的線人。

若鹽中無槍,構陷我們的人要法辦,而且不能給你辦,須送去北平.”

警察署長微一怔,沒懂背後的門道。

她解釋:“今日提這個條件,倒不是為了自己,是為了商界的同仁。

若構陷的人不伏法,日後各省必然效法你們,那我們的生意真就做不下去了.”

警察署長似被激起鬥志:“若鹽中有槍呢?”

何未笑了一笑:“我人在這裡,你只管拿.”

她又道:“我相信,諸位是有備而來,就算謝少將軍在此處,也沒人能攔得住你們.”

翻譯將此話講給日本人,幾個日本人換了個神色,雖不懂何未的用意,但他們更相信自己得到的訊息。

日本人對槍支興趣不大,他們需要一個由頭,拿住何未的把柄,逼她就範。

是以,日本人沒耽誤時間,下令,要列隊計程車兵們入船艙。

“諸位稍等.”

何未叫住他們。

日本人面露喜色,猜想她怕了。

“方才的話,我不是隨便說說的,”她道,“此處不是日租界,由日本兵搜船,這不合規矩。

還請署長帶人,親自下一趟船艙.”

警察署長再次愣住,沒想到何未計較如此細枝末節的事。

“我在此處陪著二小姐和謝少將軍,”警察署長對手下揮揮手,十幾個警員進了船艙。

日本商人不放心,尋了個藉口,也進去了。

她不慌不忙,讓經理告知貴賓艙的客人們,港口警署突然來抽查貨物,須推遲時間啟航。

沒多會兒,幾個老派軍閥的管家下了船,擁到何未身旁,詢問情況。

在天津有一批老派軍閥以養痾為由頭,藏身租界多年,如今見北面動盪,一同南遷。

他們的行程皆經何未的手,對何家航運極其信任,一聽說是港口警署耽誤了啟航時辰,一個個發了威,在船艙內發電報去了天津總署問責。

二十分鐘後,一輛總署秘書處的黑色轎車駛入碼頭。

總署秘書一下車,便瞧見碼頭上日本人和東北鄭家人拔槍相對。

東三省和日本人的仇怨大,這不奇怪,奇怪的是為何偏在今日,在海河碼頭上突然對上了。

總署秘書觀察四方,遙遙見何未這裡,三步並做兩步,前來招呼:“二小姐見諒,見諒.”

何未答:“無妨。

生意上沒談攏,日本人在找事情.”

總署秘書摘下金邊框的眼鏡,輕聲道:“這種場面,也就是二小姐能拿得住。

稍後事情結束,還請二小姐賞臉,吃個便飯.”

何未笑笑,沒應承,看了眼謝騖清。

握著眼鏡的秘書,隨何未的視線,看向一旁的男人。

混跡官場多年的總署秘書,竟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