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裡給二房家撐著。
謝騖清雖不知這個女人是誰,但見跟著何未出來的,也點頭回禮。
何未親自送七姑姑出了門,手扶著黃銅扶手,瞧見門外母親正被人扶著,往黃包車走。
她一整晚都想看一眼母親,無奈大房人多,女眷沒入席,想來是在小包房裡單獨吃的。
何未要叫,母親已帶著三個丫鬟,目不斜視地從她眼前走了過去。
自哥哥走後,他們母女只見過一面,是母親來何二府讓她放棄召應恪的那一回。
那日她應了,以為這一面後能和母親親近些……她借月色,目送母親上了車,眨了幾次眼,才壓回眼下的熱。
何未輕輕掉轉頭,看向久等她的謝騖清,柔聲說:“謝謝.”
謝騖清見她眼底的紅,微笑著問:“謝我做什麼?”
他做了一切,未料最後仍是如此,總有能傷到她心的人。
她不知道,今日夜闌燈未盡時,從書房屏風繞進來的那個女孩子有一雙遠勝萬千山水的清水眸,讓他從上一個黑天記到了這一個黑天。
這雙眼可以不瞧著他,可以分心,可以有旁人的影子,但絕不能為誰藏下委屈。
“這同學會選得地方好.”
何未說。
“以為我來為你撐場面的?”
謝騖清笑著問,“萬一沒猜對,豈不是要失望了?”
“失望倒不會,就算歪打正著,都是幫了我.”
她心裡的難過未散,同他拌嘴也沒精神。
謝騖清的手掌遞到了她的眼前。
掌心裡坐著一個壽星公的小蠟燭,彩色的,有些醜。
何未先是一愣,隨即鼻子酸漲起來。
他掏出半盒洋火柴,摸出一根櫻紅色的火柴棒子,擦亮了一道火光,點燃白棉芯。
“想要什麼,吹滅了告訴我.”
謝騖清說。
她輕聲說:“今天不是我生日.”
是明天。
“飯吃得久些,不就到明天了?”
他笑。
原來……一切都在他的安排裡。
何未此刻再看坐在火光裡的壽星公,醜是醜了些,勝在小巧可愛。
“有更漂亮的,”謝騖清看破她的心事,“挑來選去,還是拿了這個.”
她隔著火光看向謝騖清:“為什麼?”
“為寓意,”他說,“我想你活得長長久久,比任何人都久.”
這是一個隨時要面對下一次死亡的人對她的祝福,由衷的心願。
何未和他對視著,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。
直到她發現又有軍官路過。
從兩人立在這兒,那邊的看客就沒斷過,三十來歲的男人們一個個卻像圍觀□□談感情的愣頭青,有大大方方看了一眼還想看一眼的,有繞過去偷瞄的,竟還有幾個白髮老□□也來湊熱鬧。
此刻又冒出來兩個男人,並肩站在宴客的牌子前閒聊。
高的那個說,我不該排在你前面,如今你官職可比我高多了,矮的那個答,你是我學長,咱們兄弟不看官職。
談得話內容無比兄弟情深,而真實意圖只有一個:看謝□□在幹什麼……“你們的人,一直看我們.”
她被瞧得不大自在。
“看看也好,以後多幾個背後護你的.”
他說。
“護我做什麼.”
她輕聲道。
“你和他們□□有過一段情,總要護著,”他笑著道,“不然說出去,他們臉上也不好看.”
又來了。
她沒吭聲。
“還沒想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