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轉回正題。
何未輕搖頭,其實是捨不得吹。
她忽見融化的彩蠟從一側流下去,忙指著道:“流下來了.”
他笑而不動。
這點兒熱蠟對他不算什麼。
何未慌忙湊過去,一鼓作氣吹滅了。
直看到嫋嫋白煙升騰起來,才想到……到底要什麼?還真沒想好。
謝騖清看她怔忪的模樣,想起下午和她在抱廈的片段。
“想要什麼?”
他第三次問。
要什麼?“想要……”她想了想說,“謝騖清的一句真話.”
他瞧著她,沒說話。
她都不曉得自己要聽什麼真話,就是覺得他從來都是半真半假的,想聽句真實的。
不過也許他還是不會說。
何未眼睛溜下去,避開謝騖清的眼睛,見他軍靴靴筒內的長褲褶子,想,這雙靴子曾走過多少的泥血路,才站到這裡。
算了,其實只是靈光一現,突然冒出這麼一句。
她抬眼,對上他的目光。
謝騖清竟始終瞧著她,如同剛剛。
紅窗框裡的玻璃上有兩人的影子,她的背影和他的正臉。
外頭,有十幾匹駱駝扛著幾大麻袋的貨經過,他入京時也見過類似的送貨隊伍,等待入城門的駝隊像一脈流動的小山丘,綿延出去幾里地。
在街頭巷尾常見到它們,城門洞裡叮噹不絕的駝鈴也算是北京一景。
這裡不是他的家鄉,卻因百花深處和她,讓他有了不捨。
駝鈴悠悠,是她在的北京。
“等我回來.”
他終於說。
“可能一兩年,也可能更久,”謝騖清從沒有過如此認真的神情,看著她說,“你隨時可以嫁給誰,但我一定會回來這裡,再見你一面.”
她意識到這話指得什麼……不敢相信地盯著謝騖清。
“只要我還活著.”
他鄭重道。
他沒法帶她走,因為她不可能跟著他逃。
這和讓她遠嫁不同,如果遠嫁,面對的困難只是無法近身照顧何知行。
可一旦她跟著逃走的謝騖清,不管是何知行還是何家航運都會被牽連治罪,航運也將就此落入他人之手。
如果她是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子,或者他是任何一個尋常男人都要簡單得多。
因她是何二小姐,遇上謝騖清便只有一個等字。
對著一個年紀正當好、正該擇一良婿的女孩子,他無法要求對方以待嫁身等自己。
等,說的是他自己。
等到戰亂平息,只要謝騖清還活著,他就一定回到這裡,再見她一面。
這是他能做到的全部承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