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是個陷阱,或是最後和談鬧翻了,南方過來的人都有可能被扣住,或是被殺。

他們都是帶著最壞的打算毅然北上的。

“我明白,”她說,“我這兩年瞭解了許多形勢,自從北京這裡發了電報去南方,我既高興有希望見你,又怕你北上……”何未知他是涉險北上,並不輕鬆:“我們上一回那樣就好,你不必日日見我,找我,”她說完,站在自己角度安慰他,“這樣其實對我也好……畢竟何家不能和任何一方走得太近.”

謝騖清微微點頭。

他還有一番話,是私人的。

“我的前半生雖有功勳,為父母兄姐卻做得極少,自覺虧欠他們許多……”謝騖清輕聲道,“我是跟著叔叔長大的,過去他也常說虧欠家人、虧欠嬸嬸。

那時體會不多,等年紀漸長,這種感受越深。

後來我一直想減少對別人的虧欠,沒什麼好辦法,只有剋制自己,不要增加更多的親人,減少牽掛自己的人。

所以過去沒想過要和誰真正在一起.”

何未像從他的眼裡見到了過去三十年的狼煙烽火……烽火中,有家國天下,而煙塵下,卻埋蓋著對至親的虧欠和愧疚。

她說不出的難過:“我沒逼你的想法,只想著開心一日是一日。

你們那代人可能不習慣新式戀愛……覺得輕浮。

但你每次來時間那麼短,也只夠談談戀愛.”

謝騖清聽得笑了。

“雖然上次不算這種關係,今日總該是了,”她被他笑得窘,“我又不是……隨便誰都能親的.”

他笑意更深:“何二小姐金貴,自然不是誰都能親的.”

她臉更紅了,比方才被親時還紅。

“未未.”

他忽然叫她。

每次他叫她乳名,她的心都能立刻軟下來:“嗯.”

“剛才的話,都在講過去.”

謝騖清說。

“這次北上,我不知何時會走,但還是決定問你,”他輕聲又道,“問問你對婚姻的想法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