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,她模糊著淚眼看床前的兒女,只覺得他們各個陌生至極。

像五官可怖的妖魔鬼怪。

她竟然生了些這樣的玩意兒!

太醫再一次離開了。

應家姐妹過來給她取帕子、解布條,文壽伯夫人這一次沒有掙扎。

“您受苦了。”

“一定很痛吧?”

“您當時怎麼就掙那麼一下呢?我是衝著布條去的,原不會傷著您。”

“還好傷口不深,這幾日養一養,莫要碰著水……”

文壽伯夫人沉默許久,緩過了被長時間堵嗓子的酸澀乾嘔後,她才冷聲道:“因著你們二姐的事,你們這些時日一直住在孃家,這樣下去不行。

該回家就回家,家裡還有丈夫孩子要照看,一心撲在孃家,會被人指指點點的。

我沒事,家裡你們嫂嫂,還有這麼多嬤嬤丫鬟……”

話是這麼說的,但文壽伯夫人的心寒透了。

連女兒都不可信,還能相信兒媳?

說到底,兒媳不也是聽兒子的?

應家三姐聞言道:“您不用操心那些,孃家出事,他們都能理解的。再說了,您才剛得了瘋病,我們就回去,外頭人怎麼想?”

“是啊,要麼說我們不孝順,要麼說您沒有病,”應家四姐指了指伯夫人胳膊上的傷,“您這血不是白流了嗎?”

文壽伯夫人捂著心口喘氣。

長時間捆綁後,她的四肢發麻,很不靈活。

這種不舒適的感覺加劇了她的不安與後怕,讓她根本不想和這兩個女兒共處一處。

“你們……”伯夫人的喉頭滾了滾,顫著聲道,“我要見阿聆,我病了,阿聆怎麼不來看我?你們去把阿聆叫來。”

是的。

百善孝為先。

阿聆雖是皇家媳婦,但又不是住在皇城之中、出入不便,五皇子府就在泰興坊,回來一趟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?

想到這裡,伯夫人著急催促起來。

於是,坐在衚衕外熱鬧的街邊茶樓裡,品茗茶點的阿薇和陸念,在得知太醫被叫回去之後,又得知了伯府馬車往泰興坊去了。

陸念吹了吹茶碗中的氤氳熱氣:“你看,吃一塹、長一智,經驗都是摸爬滾打裡總結出來的。”

從未見過瘋子、也沒有裝過瘋子,粗粗一上手,在太醫和病友、病人家眷眼中,全是破綻。

以至於,他們前腳離開,文壽伯府後腳就忙著找補。

“他們敢叫太醫回去,定然是弄了些新花樣,”阿薇眨眨眼,“我猜猜,裝瘋還是太為難伯夫人了,太醫不能親眼見證病發狀況,那就只能是驗證下發病後的成效。”

而成效,阿薇太懂了。

陸念發病時,意識不清、六親不認、傷人傷己。

險些用匕首扎過她自己,也砸過一地狼藉,打人咬人是常態,至於上一次在春暉園裡,踩出來一地血腳印,看起來極其嚇人,但其實比拔劍亂刺還少些危害。

“砸多少東西都是自家人收拾,用不著請太醫,除非有人受了傷,”阿薇抿了下唇,問,“您說,受傷的會是誰?”

陸念嗤笑一聲,道:“就算這一次不是伯夫人,她若是自己沒有半點長進,那一次就一定是她。”

“不過就這馬車急急往泰興坊去的架勢,”陸念想了想,又道,“看來,她已經受傷了。”

阿薇贊同地點了點頭。

“岳家鬧出這種事來,五皇子的面子也不好看,”陸念放下茶盞,問道,“王爺有說什麼嗎?”

先前在文壽伯府外,阿薇與沈臨毓也只簡單交換了些訊息。

聞言,她便答道:“王爺說,五皇子要請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