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智光就是那種什麼都有還愛藏的狠人。

她總有天真冷血並存的殘忍,一切僅憑自己心意,或者說,她的規則。

一旦觸及規則,崔智光絕對不會容忍。

更別提她對德慶侯府上下一點感情都沒有。

就和當年的自己一樣。

……嘴裡的糖好像過膩了,有些苦味。

崔智光不知道面前的松鼠在想什麼,和他說:“據說你被你繼母一家苛待,要我幫忙嗎?”

“你為什麼要幫我?”

宣稷眼中的光陰沉下來,筷子被放下。

又是因為“有趣”嗎?

崔智光敏銳察覺到宣稷生氣了,改為一手撐頰,好笑又包容地看著宣稷:“……你又不是德慶侯府那群人。我知道我脾氣有些奇怪刁鑽,但我還沒有惡劣到你想的那樣。我可是看著你走出靖陽,回到都城的。”

“……真的嗎?”

宣稷抬起一雙溫潤的眼。

“不然你以為怎麼一路暢通無阻?畢竟我把你撿回去了嘛,總要送佛送到西。”

宣稷想嘴硬,事實卻擺在眼前。他摸摸脖頸,稍微不那麼鑽牛角尖了,問了自己最在意的一個問題:“那你……會和他成一家嗎?呃……”

他有意掩飾,越抹越黑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大家都說,你要和他絕婚了。”

這個崔智光不介意和他透個底:“可能會吧,我總不可能一輩子和他們浪費時間,還是要找個新盟友最好。找不到……那我就出家唄,家裡又不是養不起我。”

“出家?”

宣稷的反應比崔智光想得還要劇烈:“為什麼要出家?出家是什麼意思,你知道嗎?”

寧邦彥把崔智光傷到那程度?

“我知道啊。”

崔智光坦然回答:“我有很多想去做的事,而且我的脾氣我知道,我絕不甘心去後宅,跟其他女子搶丈夫多點心的——我阿父那種男人畢竟鳳毛麟角。反正我有恣意的資本,人生不過三萬天,何不按照自己心意來呢?每個人所求不同罷了。”

崔智光的話說得宣稷一時啞言。

許久,他說:“你原來是這麼想的……你不是厭棄我?”

“我為什麼要厭棄你啊?”

崔智光總算明白宣稷為何總是一副被拋棄的小可憐樣子了,笑道:“雖道不同,但咱們可以做朋友的嗎。”

宣稷心念流轉,妥協了。

算了……朋友,也行。

總歸是個正經身份。

他舉起茶碗:“那既然都是朋友,還祝郡君諸事順遂,千歲無憂了。”

崔智光欣然應允:“那就謝謝宣公子啦。”

聽到熟悉的,帶著戲謔意味的稱呼,宣稷失笑。

罷了,終究是神女無情,他也沒那個福分。

朋友就朋友吧。

總歸是和她牽扯更多了一些。

宣稷自知崔智光還在風口浪尖之上,要的答案也有了,便起身離開。

崔智光順手遞給他一包松子:“給你吃。很香呢。”

宣稷收下,似乎是把它放在心口:“好,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崔智光喝著茶,忽而春江回來了:“女郎,德慶侯府的人看見了您和小宣伯交談。”